的一些不舛呢。请教这一般侵蚀善款的罪人,那个有得逃生?眼前虽然善人老爷小姐少娘的威武不过,到了后来,那阎王老子代他把帐一算,还怕不是死儿绝女,已嫁女儿退回头,已娶的媳妇嫁寡妇嫁出去吗?

闲文少叙。济公在工厂里过了一个多月,见桥工已竣,他深怕各工人会悟过来,缠绕得没得动身了。这日已到了三月初三日了,济公一早起身,便瞒了众工人,弄了个不辞而别。就由春浦到了姑苏,走到阊门左近,到了一爿酒馆坐下。心里想:腰里是分文没得,还要寻着一个会东的主顾才好。当下跑到里面,拣了一张朝南的桌子坐下。那酒保见他这一个邋遢和尚,晓得交易不大多,作些不过二两穷烧酒,两块豆腐干,定然不是个财爻。见他把当中的一张桌子占住,心里就有些瞧不起他。当下拿了一块揩台布,走到济公面前,说道:“和尚老爷,我们这地方不比旁处,乡绅多得很,碰着了和尚下酒馆,不大安宴的。轻则被他们辱骂一阵,丢副面孔,重则送到衙门里面打屁股、坐监。我劝你这个师父,识些点回避。那前面酒架旁面有一张空桌子,你和尚躲在那处吃个安宴酒罢。”济公见说,向这酒保笑了一阵,说道:“你这人说话,俺和尚一句都不懂。俺且问你,你家可有腌狗肉吗?”那酒保笑道:“我看你这样蹊景,倒是西湖济颠僧的徒弟了。开口就问人家要狗肉吃,这样东西,我们苏州城里是不准卖的。”济公见说,暗暗喊了一声晦气,便说道:“既然如此,你代俺不问什么只要是肉,代我切一盘来。拣那顶大的瓶,打一瓶烧酒,拿一只碗来,那就没你的事。”酒保一听,见他这样的酒量,以为是一个大生意,也便拿了酒菜,由他坐在堂里,一人自斟自饮,不再同他噜唆。

那知一盏酒还不曾吃得完,外面一些吃晚酒的统统上市,左一起右一起的,立刻把一爿馆子坐的满满的。却没一个来同济公搭坐,都因他这一个邋遢形像,望一望,便离了他老远的。又过了一刻,拖拖拉拉又走来三四个,都是头戴武生巾,身穿洒花直裰。进里一看,见没有一个闲座头,只得和尚桌上有空,那人也因他龌龊,掉头就走。转眼之功,忽然又跑了进来,就在济公桌上一人坐了一面,还有一人镶在济公凳上一挤,说道:“和尚坐远些,让些老爷坐!”济公把他估量一下,已晓得他们的用意。便故意装做吃惧不过的形容,连眼睛都不敢朝他们望,将屁股移了一移,让了那人坐下。那酒保见他们已经坐定,连忙走上前来,都“少爷长,少爷短”的问他们吃什么酒,要什么菜。内中一个岁数稍大些的,嘴向济公歪了一歪,说道:“你代我们打五斤花雕,开一只熏鸭就是了。”酒保走去,不上一刻,也将酒菜送到。四人便斟过了酒,将一把壶送到济公面前道:“和尚老爷,满饮一杯。我们苏州城里,从来没有个和尚道士敢到茶面酒馆,难得你这个和尚,很有一点份儿。我等所以特为要恭维恭维。”看官,你道这四个人是什么人呢?一个姓张名洪,一个姓蒋名豹,那两个是弟兄两个,一叫王鸿发,一叫王春发。这四个人本是四个武生,懂得两手毛拳,专靠在娼家收点例规吃饭。平时在外面游手好闲,跻个茶面酒馆,碰着人家相哄相打,便出来排解排解,落点赚头,博点吃喝。还有许多见眼生情,遇事生风,弄钱的方法是多得很,委实说之不尽。总批是几个稍有头面的青皮光蛋罢了。

这日因访到靠这酒馆旁边尼庵里,有一个住客的尼僧,很有安色,四人便想前去采花,却因时候尚早,便到这酒馆里来先喝点酒。所以头一次进来,见里面没有座头,只有那龌龊和尚坐的那张桌上有空,觉到不愿同坐,所以转身就走。及至走到外面,王鸿发拍腿道:“哎呀,我们要死了!”三人见他这样大惊小怪的说来,连忙追问道:“鸿发,你这句话怎样说起?”王鸿发道:“你们有所不知,我当先曾听见我们这个行业中老前辈有四句歌语,他说道:

出门利市遇打讧,买物抓钱不算帐。

逢时过节去嫖娼,茶面酒馆吃和尚。

我们今天碰着这个和尚,只是应着古语的一件好事。可笑我们四个人,一个有灵机的都没有,反转把就口的一口食丢了就走,不是糊涂得要死吗?”那三人被他突然提醒,随即拉一拉手道:“我们不会再进去罢?”就此又商议了一阵,重新走了进去,在济公那张桌上三七相的势子,挤了一桌坐下。再见济公装的那羞羞缩缩的样子,以为这和尚真个怕人,便喊了酒菜,预备吃他个酒醉肴饱,不愁这和尚不把个帐会了去。所以张洪拿了酒壶,代济公先-了一杯酒,以为牵在一起才好算计。但济公早已看得清清楚楚,见他的酒壶到来,一些也不谦恭。当下五个人传杯递盏,吃得是热闹不过。张洪等以为觅着个白大食,越分添酒添菜,吃了个不亦乐乎。

吃到终场,酒保走来把帐一算,共计吃了六两多银子。济公招呼四人道:“朋友不要破钞,小东今日是和尚的。”随从怀里取出一锭白白的纹银,约有十多两重,拿在手中,先试了一试,然后送在嘴里,就想用牙齿去咬。四个人一见,大家会了一个眼色。蒋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