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旧官请出!”这时再把那房里一看,果然奇珍异宝,富贵非常。狄小霞一见好生欢喜,暗道:“我常看见那《三国志》上有两句咏董卓的诗说道:‘世业成时为帝王,不成且作富家郎’,这两句话倒像替我狄小霞说的。”一就这一些辗转,那少年也就走到床前。狄小霞拗起身来,将他一拉,拖上床去,紧紧搂住,“有情有义心肝命”的喊个不停,闭了眼睛,真个心满意足。忽然把眼一睁,忽然四处漆黑,望见天上一天的星斗,用手一摸,原来一条大蛇。就这一吓,登时昏晕过去。暂且丢下不表。

却说宋营自将金光寨破后,将一切善后事宜,责成赵知县、郑游府理料已毕。就为这狄小霞逃走,张钦差同杨魁作难不过:要为这一个匪妇将大兵屯住,虚糜国帑,既怕国家见罪;若说遣兵归汛,先行进京覆旨,却因首道在逃,这个旨怎样交代得去?但同济公斟酌,可有什么主意去擒狄小霞。他始终吞吞吐吐,没有一句实话。到了二十七晚间,济公、张钦差、杨魁三人,正在帐上吃酒,只见前营领旗忙急急的上帐禀道:“启大帅,适才赵知县着人前来通报,说圣上旨意到了。已经在县衙查问本营驻扎的地方,请大帅等早为预备。”杨魁见说,随即便分付听事的小军摆香案俟候。刚才理料停当,张钦差、杨魁率领七个营官到了大营外面。只见远远的几骑马如飞的走来,到了营前,都下了马,高喊了几声:“接旨!”内有一个老太监,捧了旨意,当香案中间站定。张钦差、杨魁就香案前跪下,七个营官也跟在后面跪下。三拜九叩已毕,营前便“通通通”的放了几声大炮。那老太监不慌不忙将圣旨拿出,开读道:

某年月日大宋皇帝诏曰:国家自南渡以来,夷氛不靖,草寇嚣张。朕上承列祖之麻,下赖臣工之力,柔和邻国,边疆稍安,剪灭凶徒,封疆告晏。独小西天贼势猖狂,目无王法,据小南海之地险,仗金光寨之妖术,屡抗天兵,昏不知罪。前据所奏,足加汝勋。然胜败乃兵家之常事,渠魁为擒贼之要图;久延河上之师,虚糜国家之帮。两卿当仰承寄托之重,歼绝渠曹,灭此朝食。勉之望之,毋负朕意!阵亡守备束高,所有应得恤典,仰礼、兵二部从优议叙。钦此!

太监宣读已毕,张钦差、杨魁同那七个营官又三拜九叩,谢恩已毕。邀请太监进了中军帐,分宾主坐下。这个太监姓杨名贞,是著名的一个老公事。候了张钦差、杨魁敬过茶点之后,便笑嘻嘻的说道:“咱的两位大人儿,照万岁爷这旨意上的意思,为这一个小西天儿,心中是着急得很。咱们那一天请训出宫,万岁爷再三面谕,叫咱们查一查这小西天儿的事件是怎么样儿。咱家儿这就要请教请教两位大人的了。”张钦差见问,便把怎样渡兵破金光寨,怎样活捉梁启文,怎样火烧刘香妙,逃走狭小霞,说了一遍。杨太监冷笑了一笑道:“二位大人,咱家替二位想一想,这功劳是很大了;但单单把一个罪魁放走了!哈哈,咱家虽然同二位大人很有交情,但这一句话倒有些不大好说呢。”看官,你晓得这个老太监斟古酌今,这样说法是个什么用意?无非要诈他们一些程仪。张钦差他究竟是个书生官,被他说得是忧愁不过。杨魁虽然明白,却因主帅在前,未便自作聪明,惹他们小人怀恨。但那老太监说过,见两人许久许久不开口,已谅定二人受吓,便又逼着他道:“咱家两位大人儿,不是不开口的。世间的事儿,没有没商量计较的。你们分付一句儿,咱家覆命儿时节,还是直言拜上,还是另外想一个什么说头儿的好?”说着便望张钦差、杨魁二人,专看他们什么下言。

那知就这时候,忽然后面有人在他颈项上掐了一把,杨太监掉头一望,不觉暗暗叫苦,原来是济公掐的。晓得碰着了他,多分是倒运了。心里虽这样踌躇,嘴里还要应酬着。便连忙起身,笑嘻嘻的道:“原来是济圣僧儿同咱家作耍的,咱家失照得很了。”济公见说,便拍手笑了一阵道:“你这没屁儿,说什么话,俺同你作过几次耍吗?你晓得你在这里句句商量,句句计较,句句要另外想个说头儿覆命,你可晓得这个叫个欺君吗?照欺君的罪办起来,你就应分杀头!俺和尚慈悲为本,硬代你把个杀头改了一个掐头。俺是这个道理,那里是同你耍的吗?俺且问你:你如今就做做帮他们两人的忙,到了皇上面前,你究竟预备扯个什么谎?俺和尚老实对你说罢,这一件事,皇上也不一定把你这没屁儿当住了得,特特意意的要问你;就便问着你了,你就直言拜上,说狄小霞已经被张钦差、杨将军捉住了,被俺和尚放掉了。单看皇上议俺济颠僧一个什么罪过罢广太监看见济公真不真假不假的这种形像,晓得这个和尚不是好惹的。忙说道:“圣僧不要认真,咱家儿也不过同两位大人儿有一面,所以才这样说法,那里是有心欺君吗?”说毕哈哈哈一阵笑。张钦差看了这样,觉代他有些不过意,便到收支处取了十两银子,封好了,暗向杨太监手上一递。说道:“老宫爷这大年纪出外辛苦,理当重重的送点程仪才是道理。无如我等提兵在外,是一个苦不过的差使,只得请老宫爷笑纳一些罢。”

这时济公他跑得来闹了几句笑话,他还是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