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着他们把西边住宅里打扫干净,就将周家弟兄、褚彪及济公圣僧住在里面。西边就着为男家,可算都在一个门里。济公便代他拣了十一月之二十四黄道吉日成婚。究竟有钱易做事,不到两日,里里外外挂灯结彩,收拾得花团锦簇。一应妆奁本久经预备妥的,况视三公这人又不欢喜浮华,就着了二十个庄汉庄婆由东宅向西宅一搬,铺设得整整齐齐。他这西宅本是明三暗五的两进,前面一进厅,后面一进住宅。就将上首正房一套房做了周仁他们的客房,下首就做了新房。祝三公虽然不甚欢喜浮华,究竟他不过这一个女儿,家业又是很大的,俭朴煞了,总还不过俭朴,就如这一间新房,陈设得也就精致不再过了。我且由房门直到里面说了把诸位听听:当房门挂了一条大红绉纱和合门帘,两边镀金银钩,淡青绣花飘带,其下坠三角银铃,绿绣花锦边抬沿。中间挂了满床笏玻璃罩面的团花,房门上绢贴的玻璃罩面一对瓜瓞图,迎房门两双架南北柜柜,柜顶上铜锡十样景莲壶茶桶,件件成双。柜前两张楠木空花九狮图的睡柜,柜旁八只描金朱漆皮箱。对那柜一面金边穿衣镜,下面一张朱漆描金的条几,几上一边摆了一架外洋的自鸣钟,一边摆了一架柴窑的五彩花瓶。中间朱漆架上一只水晶盘,盘里堆了四只佛手。当窗一张五抽的大理石条桌,两头两张海楣学士椅,中间两张海媚活面骨排机。桌上当中一架白羊脂的玉如意,西面一架团圆镜,东面一架状元印,都上的红绫绣花的袱子。尽里一个描金朱漆茶洗,两边八只银托瓷盖碗,中间一对玉杯,两双镶金牙筷,当窗一对一尺多高的银台,插了两校龙凤彩烛,挂了四张六角绣花宫灯。当中一张天仙送子的五彩琉璃,穿珠宝盖大红丝线排须,里面一幅蝴蝶穿花大红绣罗的幔子,两旁也是银钩纽带。幔里三檐滴水雕花捕木大床,床柱上两个银瓶,插了两支一尺多高的珊瑚树,那床上一应陈设金钩珠链锦衾绣枕自不必说。踏板里面一边并摆了两张八贤椅,一边摆了一张镶牙黄牙床头柜,上面一对银灯,中间一架金丝镶银博古的芸香盒子。小柜横头挂了一条绿绸红沿的门帘,那里面的物的我却不便说了。除非把那讲臭文找得来做这部书,里面的一应物件他才说得清楚呢。这可算说正房里大略情形,至于那箱子里面收的什么,柜子里藏的什么,那就没得清楚。还有什么妆台、衣架、宫熏、美人椅、自然榻各样物件,都陈设在套房里面,我也不及细说,正书要紧。

到了二十三日这日,西首这边便设了暖房酒,东宅那边辞祖待嫁,又另有一种热闹。到了传午时候,周仁记起一事,暗道:兄弟明日完婚,可算也同征场娶妇,薛丁山、王伯当他们的故事差不多。虽有圣僧作主,究竟要修封书禀明主帅才是道理。况且还有礼、智两弟在营,也须写信告知,方为正理。好在褚彪在此,虽当媒人的名目,却也没什么事仰仗于他,兼之明天方是正期,我何不写两封信,着他到大营去走一趟,当晚就可回头。主意想定,便抽笔写了两封信。一封到张钦差、杨魁的,上写着道:

关北义民周仁偕弟义、信惶恐惶恐,谨顿首百拜叩禀绍虞、锡光两钦宪大人麾下:窃仁等自十九日恭领钧令,伏兵待匪,迄巳牌贼兵果至。仁等与降将褚彪合围贼国盖世豪,鏖战至一小时之久,复为狄匪救兵贼目钱志破围,盖贼冲遁。仁等偕降将褚彪追贼至盘山谷地方,突遇当地义民祝三公。其人因本领高超,品行端正,因被贼目钱志惑之以师徒之义,颠倒其是非之真。仁等及降将褚彪均被视三公所擒,锁弃幽室,自分必死。讵祝公有女名三妹,暗别邪正,力辨诬枉。又得济公圣僧设法疏通,致义民祝三公得知真实,当即登仁等于扶席,拘贼匪于囹圄。足征祝三公存心之公,受欺之实,皆于此见。仁等此时幸脱傥来之祸,拟治疾走之鞍。孰知祝三公儿女情长,复求圣僧主婚,将弟信招赘为婿。窃思师婚之戒,罪所难逃,然此一举,则义民祝三公及其女祝三妹悉将罗置麾下,恭听驱策。兼有圣僧主允,不得不委曲从权。兹已詹于二十四日合卺,礼成之后,相率来辕。临颖恐惶.诸希恩鉴。

一封到周礼、周智的,上写道:

礼、智两弟手足:纵马一去,不谋面已数日矣。其间或作罪囚,或升座客,匆匆不及细述,请询褚降将即知。信弟结婚实迫于济公圣僧之命,义不容辞、且新妇祝三妹本领高强,度越我等何止霄壤。刻已蠲于二十四日成礼。兄等因责在婚主,未克分身,弟等营务为重,亦可不必前来。想礼成之后,归期不远也。剿匪之事,济公以为尚非其时,为信弟从容议婚事,实为剿匪渐次集将才。张、杨两宪如有垂询,望代致意。诸维玉照。不宣。兄仁泐。

周仁拿两信,即将褚彪请到面前,托他往大营去走一遭。褚彪满口应承,哈哈道:“小呆子这两只狗腿听说要跑路,是很高兴的。”当下接了书信,往外就走。周仁道:“且慢,我已着人去备马了。”褚彪定一定神道:“用不着马,我这两腿的驴子最好。”说着便飞奔的往外就走。但此时周仁已着褚彪送信到营,营中自必晓得周信在祝三公家成婚了,因何到了腊月初八,张钦差、杨魁仍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