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缸道兄,你来会这个迂夫子,他诗云子曰仁义道德满嘴的,你倒怎样听得惯的?”说着,忽觉得一股臭气直从鼻窍钻进,就连忙用衣袖掩住鼻头笑道:“你看人生在世,合朋友是万万不能不拣择拣择,你同他不过讲了一息臭文,倒惹了满身臭气了!”缸片精被他说得觉到有些发笑,无如心中有事不敢耽搁,便搪塞几句浮文,作别而走。扫帚精不知底细,见他这样冷淡,心中大为疑惑;见他作别而走,进前便一把拖住嚷道:“不要走!且随我吃酒去。前村有爿酒店,他家酒也好菜也好,还有一个小娘子十分体面,我们且耍耍去。”缸片精见说,眼泪直滚的说道:“我今日不比往日了,顷刻大祸临身,不知怎样才能留下性命,那里还有心肠玩耍么!”扫帚精一听,不觉也吃一吓,便问是那么一段公案?缸片精便把怎样盗了主人的珍珠、印信,怎样被济颠僧取回,怎样主人请济公捉妖,怎样去求师父独角兽帮忙不肯允许,怎样路遇辘轴、砖头、瓦砾三个同道,怎样装做济公取妖,怎样同胖奶奶有奸,怎样同济公斗法,怎样被济公把本身收去,现今怎样不了,说完又嘤嘤的哭个不住。扫帚精道:“现今他们三人呢?”缸片精道:“想系皆逃回本身去了。”扫帚精道:“莫忙!且让我算一算看。”就此用指头掐了一掐,忙说道:“嗳哟,你这人好糊涂,他们那里还有本身,也同你的本身一起,皆监在混元金斗里去了。但你现今预备怎样办呢?”缸片精道:“现今砚师兄替我想了一个主意,叫我自行检举,并代我写了一个哀禀,仍去哀求济公。”说罢,把个禀帖便从腰间取出,交给扫帚精看。

扫帚精听罢,便没头没脸的唾了他一口吐沫,骂道:“该死的东西,你家也不曾死什么妈妈爸爸,怎么哀禀哀启的便闹不清,你不必把我看,我是认不得字的。可怜你们呆得有趣,拿着好好的计策不会用,反来同这个迂夫子想主意,可不要把人怄死吗?我现今倒有一计,还可以代你们效点小劳,况且你同砖瓦两道见平日可算皆是我手下的人员,也应派受我调度,这才是个正理。”缸片精道:“闲话此时也不必说了,总之事在危急,在你意见究属预备怎样办理才好?”扫帚精道:“为今之计,可是先要把个本身救回才好的呢!”缸片精道:“不舛。”扫帚精道:“他家胖奶奶那个样子,你可能变出来给我看看罢?”缸片精道:“这又何难之有!”随即把身子一摇,果然变出个半村半廓最胖的一个女子。扫帚精见他变好,便细微末节的看了一看,突然上前一把搂住说道:“可惜这么一样又肥又鲜的物件,你们都尝过了,就借你做了替身也让我尝一尝滋味。”说罢便搂住他。缸片精忙推住道:“如今性命交关,不能再开心了。”扫帚精笑了一笑丢下手来,又问道:“这胖奶奶说话是那路口气呢?你学得出来吗?”缸片精道:“他就是丹徒口气,但我说话出世便是嗡嗡的,所以学人的口音是万万不得能彀。”扫帚精道:“我明白了。我学了你看罢。”他说话个是口口声声的,这门戈那门干;我的大爷长我的二爷短:“可是这样吗?”缸片精道:“一些不舛。”扫帚精就此便关会道:“你带我不必远去,只在张家左近预备收本身罢。”说完,放了一道妖光忽然不见。毕竟扫帚精怎样代他们取回本身,且听下回分解。

第143回 装女仆窃回正身 具名帖投归贼党

话说张家老太太自昨日晚间同张钦差谈心之后,过了一息也就睡觉,外面假妖怪真济公,他皆没得清楚。早间起身,就查问妖怪可曾捉住,一位女妈子也弄不清楚,但晓得妖怪逃走。就回道:“闻说妖怪不曾捉住,现今老爷陪和尚在厅上吃酒呢。”老太太也就不再深究。到了早点过后,张公子夫妇来到老太大房里请安,谈到提妖一段,这才晓得几日间捉妖的和尚都是妖精变的,真济公和尚今日大早才到,所以一众妖精都逃走了。据伺席的张红进里这样说法,并说真济公允许老爷饭后断将四个妖怪一齐拘获到位呢。老太太见说,把舌头伸了一伸说道:“可还了得!接连两日大相公还陪着他们吃酒,此时一想,不是要把人吓杀吗?”大家陪着老太太谈谈说说,直到外面请吃午饭,才一齐出外吃饭,饭后便各归各处。老太太走到房里,大众女仆也都饿吼似的团团的围着剩菜赶饭去了。老太太一人坐在房里,觉得有些口渴、就想喊人倒茶,复又转念想道:可怜他们才接到碗饭,突然又喊做事,未免不尽入情!只得忍耐一点。

恰巧此时扫帚精用了隐身法,已到了上房外面天井里,搭眼见堂前一众女仆吃饭,并没胖奶奶在座。暗道:我却不能冒失,须要查点清楚,不要停歇生意以及出差他处,忽然走到里面,那就弄出破绽来了。想罢,就掐指一算,知道胖奶奶因两夜不曾睡觉吃了辛苦,兼之早间在园里一吓,带哭带骂的把些门面上派做的事情做过,一径跑到下房望铺上一躺,当即沉沉睡去,所以连饭都不晓得吃。扫帚精算得真切,满心大喜。就这个时候,老太太正然想着吃茶,扫帚精摇身一变,就变做胖奶奶倒了一碗茶,送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大为合式,一面吃茶一面便说道:“我看你倒很伶俐,你就专在我房里做做粗事罢。”扫帚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