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恩典不但不杀他,反转倒加封了他吗?”一人道:“你哥儿谎话,咱们儿不曾听着说。”那人道:“耳朵儿听不见,难道乌珠儿也瞧不着吗?咱哥儿,你且把他瞧瞧看,他加封的这个位儿,自然就晓得了。”这个瞧了半晌,笑道:“咱晓得了,大约加封的一个判官,一个春官。”那人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那有皇宫里有判官、春官走进来的道理呢?你看这两口儿,一个站在门这边,一个站在门那边,连口也不开,动也不动,不像加封的两个门神菩萨吗?”一众就呵呵的笑个不住。

正然言三语四说得高兴的时节,忽见里面走出一名老太监,高喊道:“皇上有旨,宣国舅同徐焱见驾!”二人一听,就吓得心里忐忑忐忑的跳个不住,只得一摇二摆的老着面孔跟随太监进里。却然才到外殿,搭眼见正中坐着太后,龙墩上坐着皇上,跪垫上坐着孔式仪,旁边一席酒,济颠僧一个人坐在上面,自斟自饮的。二人走上殿阶,双膝跪下,才要行礼,直见太后忽然由御座上朝下一瘫,口中涎沫直流。不知所因何故,且听下回分解。

第136回 察貌辨色贤主知心 返善还真圣僧论道

话说太后自听当宫太监入内跪奏:“护刑部尚书孔式仪领着罪臣徐天化、徐焱请见,现在午门候旨。”太后听了“罪臣”二字,脸上好生没趣,便道:“这样罪臣,何能就来见我?叫孔侍郎有事便明日早朝奏明圣上,这两个劣贼,立行逐出,着永远不许进宫。”太监刚要传旨,皇上连忙跪奏道:“孔式仪带国舅、徐焱进宫,是臣男传旨的,还求母后圆融一点。”太后大怒道:“你要见他到你宫里去,我慈宁宫从此是不准他父子进门。”皇上听了,只吓得一言不发。济公忙立起笑道:“还是俺和尚来。”说毕,就到太后座前,把一只腿子跷起,指着道:“启禀太后,僧人这两只腿子惯会妨法,请太后作主,发交廷尉打他四十御棍。”太后听说微笑道:“他有什么法妨?”济公道:“他不知进退,就如今日俺说太后必不肯替国舅父子看病,他不听俺的话,硬要跑进宫来。所以求太后问他一个自行作主的罪过,打他四十御棍,警戒警戒他,他以后才不敢如此。”太后道:“我知道了,你请吃酒。”随即向皇上道:“你且分付把孔式仪传进来,问一问他二人究属可知追悔,再作道理。”所以皇上传旨,先传孔式仪进宫,着徐天化、徐焱在宫门口候旨另传。

及至孔式仪进来行礼已毕,太后问他徐家父子在天牢一切情形,孔式仪到这个时辰,自然是专拣好话说了。皇上见太后听孔式仪奏对,似乎已消了几分气的样子,皇上就此便分付太监传徐天化父子进见,太后也就不再拦阻,心里却有一个鬼胎,以为徐国舅受的这一番罪,算来我要数是罪魁,今日见面,倒觉很有些对不起他。心里这一顿打算,已经就有些苦苦恼恼的难过。那知徐天化、徐焱走进宫来,太后把他一看,衣裳是长长短短的碎碎叨叨,帽子是纸糊的,真个门神不像门神,判官不像判官,暗道:徐家的脸被你们这两个道贼丢尽了!心里接着一气,觉到眼睛一花,身子直从御座上坍下地来。此回皇上仗意济公在此吃酒,心中并不惧怕,忙喊侍值的宫娥将太后扶起,用软舆抬进后宫。不上一刻,也就醒转,便向皇上道:“你去发落奸贼父子去罢,我是怕见他面了。”

皇上当下跑出,就龙殿坐下,看见徐天化父子跪在下面,目光炯炯,真个犯着凶相,与往日情形大不相同。看官,你道这徐天化父子因何现出这个样子的呢?只因他们国戚,平日进宫是适意惯的,今日走来,先在宫门已伺前等后,守得冒火,及至进宫,太后又突然昏去,就把他们跪在丹墀下面理也不理,他们心里骂道:闹宫之事,本是你这老妖妇做主,今日把罪过皆丢在我们身上,谅情宋朝的官,我也不想做了。且候着赦了罪过,我们暗暗的投了大金,约他带兵渡淮,里应外合,献了京城,代徐森、徐鑫报仇,以泄心头之恨。他父子可算不谋而合,皆想在一条路上。当先孟夫子说过的:“观其眸子,人焉瘦哉?”他二人跪在下面,存了这个坏心,所以就目光炯炯的露出一种凶相。

这位皇上也算第一个天生聪明的圣人,看见他们这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并无丝毫惭愧之色,虽不能猜透他们的心事,也就晓得他们必有存心不善留在后首。就此朝他望了一望,把满肚皮的话,也就不便深言,反转向济公道:“济圣僧,你看看这两人的形像着,在朕看这个样子,怕的病已入深,多分看不好了。”济公道:“陛下说那里话来,莫说他们这样病,俺前天碰着一个人,他也同你们大宋不大合适,嘴里‘老妖怪’、‘老妖怪’的写着,就想去投大金,约金人带兵过淮,里应外合,献了京城,报他私下的仇恨。俺还代他不过只用了半粒返善丹,就把他的病医好了。还写了一张包票给他,包他永远不发。俺这返善丹,当先师父传俺的时候,他说过的,大约没一人医不好。这‘返善’两个字怎么讲法呢?那《三字经》上开口就说道:‘人之初,性本善。’世上人当那幼年时节,没一个不是善人;到了懂着人事,这才渐渐习坏,就同生了毛病差不多。所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