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牢的坐牢,办罪的办罪。但他们既是孝子节妇,俺所以才来救他;就是没有俺在此地,有他俩这节孝的道理,也必定另外有个机会,叫他们不得亡生,不得受罪。就如日前宫中内乱的事件,俺和尚不会作些法,叫他们不得内乱,岂不省了多少手脚?不知大数已定,内中有许多应该伤家的、亡身的、受罪的、避难的、升官的、发财的,俺和尚能彀用法力化做没事的吗?就是俺和尚道天行事,必定也要另生节枝,还要归成那个定数,才得罢了。”这一席话说得大众哑口无言。徐贵才晓得周氏是千贞万烈的妇人,萧麻木才晓得是自己的孝心感格天地,各自暗暗欢喜。

内中单有周大仗着自己是儒教的秀才,到底不大佩服,因问道:“请问师父,你师父守的那佛教的道理,可是同佛印禅师一样的道理的吗?”济公道:“怎么不是一样?”周大道:“既是一样,当日佛印禅师同苏东坡谈心,没句话不用文法,因何师父独恶嫌愚弟兄用文法,这是什么道理呢?”济公听毕,不禁站起身来,脸朝着板壁,笑了有半个时辰,这才回转身向周大道:“亏你好意思还提苏东坡。苏东坡为一代大儒,出口如吐珠玉,他满口的文法,像你这嘴里不通的之乎者也,可有一个字吗?俺不是恶嫌你谈心理文法,俺是可恨你用不通的文法。假如你也同那苏东坡一样的文法,不但我和尚不敢说你不是,你弟兄两个也不至于空担个读书的名目到今日了。而且还有一说,俺和尚在外面,就那儒、佛两教的人,也验过不少。大率做和尚的嘴里一口一声的‘阿弥陀佛’,大半皆是奸盗邪淫;读书人嘴里一口一声的‘之乎者也’,大半都是狗屁不通。俺不怕你们弟兄见恼,大约总犯着这点毛病呢!”

周家兄弟此时被他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羞又恼,反转洪守正用那闲话代他们过门,便向萧麻木道:“请问萧伙计,你这个尊名,究属谁人送你的呢?想情你的正名必不是‘麻木’这两个字啊!”萧麻木道:“我小时也不曾到过书房,并没个什么正名,十一岁就到衙前班房里跑买。我父亲在时,人本喊他‘萧麻木’,所以我那小时,人就喊我‘小麻木’。‘萧’同‘小’本是同音,所以这‘萧麻木’的名字就喊得传下代来了。我心里也甚忧愁,假或明日讨了亲,生个儿子出来,人必定要喊他‘小麻木’,到我死后,必定又顶了‘萧麻木’的正名了。就此一代一代的先叫叫‘麻木’,后叫‘萧麻木’,这个‘麻木’的名头,不晓得那一代才传完结呢。”通桌的人见他这样说法,没一个不哈哈大笑。忽见济公站起身来,将大碗酒喝了干净,又把酒坛子搬起倒着喝着,喝空了坛子,对大众说道:“俺走了,俺走了,俺还有要紧的事呢!”徐贵忙起身,还要问他周氏可要调养吃药等情,那知他一溜烟的早已出了酒店,不知何处去了。毕竟济公有什么要紧事件,且听下回分解。

第130回 治冤鬼瞎韦驮显灵 送山田金御史脱罪

话说悟真在大成庙,自从济公走后,跟后陈亮等又将一众和尚统统捆好,着营兵抬了就走,自此庙中只剩着两个雇工的道人,并自己三个人。幸亏天光不早,进香的也稀少了,悟真便叫道人把山门关好,自己便到库房查点查点。但见桌上有两本日行的帐簿,一本上题着“日行流水”,一本上题着“布施总登”。将日行帐展开一看,上面煞了个总码,写着道:“除支净存钱二十四千零三十六文。”悟真将旁边一堆钱过了过数,巧巧二十四千,桌上钱板上有些须零钱,大略分文不少。又将布施帐查出翻阅,见上面写着:“当今太后助本庙建修功德银十万两。当今皇上助本庙建修功德银十万两,定风珠、辟火珠各一粒。当今皇后助本庙建修功德银十万两,白米三十石。三十六宫嫔妃公敬佛前千佛慢一顶,莲花幡二十四挂。韩王府乐助佛前灯油十石。秦相府乐助香仪一百千文。金相府乐助香仪十两。”除外还有无数的无名氏,助米的、助油的、助钱的,足足有上千的花名。总因大成庙是皇上敕建的,这个声名大队,没一个不来布施。悟真看过了帐,又跑到后面仓屋里看,但见屋高的米集子十几个,香油满满的七八缸,柴薪、蔬菜不计其数。悟真看完,就在禅床上坐了一禅,专候师父回来做课众,吃晚饭。那知一禅坐完,外面已是黄昏,仍不见师父回来,只得一个人撞钟击鼓,烧了晚香,便同道人将日间的剩饭剩菜胡乱的吃了一饱,同道人谈了一席心,又到禅床上坐了一禅,还是守不着师父回来,只得点了支烛火走到库房里面,在那清雅铺上宿息。他这铺上真个香暖异常,悟真出世还不曾享过这样的福,心中又忧又喜。喜的是这一座大庙宇,暗暗的就归我住持;忧的是这位济公师父,他从来不会经纪。我这初初的到来,又摸不着头底,怎样安排是好。

就此百虑交集,想了再想,也就沉沉睡去。觉道自己坐在库房里面,迎着房门等候师父,坐了许久,忽见一人轻轻将门帘一揭,往里就走。悟真以为师父转来,忙起身迎上说道:“师父转来了,怎不听你老敲门的呢?”话未说完,只闻得一阵香味从鼻窍透入,悟真好生诧异,再为定睛一看,原来不是师父,却是一个绝色女子。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