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孔出气了,如何使得?就回说道:“此人性情古怪得很,不知他肯来不肯来,待门下回去探他口气,如若他肯来最好,要不来,再想法儿罢。”金大人道:“吾这件事务必要办成功的,如何好让他不来?你先去对他说,说吾有大事商量,务须屈驾;如不肯来,吾自己去也不妨。”

何敬卿领诺,忙赶出来。到酒店里一寻二人,并没踪迹,忙问店小二,店小二说是不知,内有一个吃酒的人说道:“吾听二人商议,说这件事不成功的了,不如二人同到平望,见了张大人再说。说罢之时,就由那和尚会了酒钞,出了店门,往东飞奔赶路去了。”何敬卿听到此言,万分着急,自言道:怎么他们就不别而行?吾既在大人面前说了,如何覆命?只得回到家中再说。一路垂头丧气,十分没趣。走到家中,刚要碰门,只听里面笑语声,侧耳细听,声音甚是熟悉,只是测度不出是什么人,忙连声敲门。敲了几下,并没人开门,仔细听听,连人声音都没了。心中大是疑惑,就用脚在门上踢了两下,踢得如雷鸣一般的响,仍是没人答应。自忖道:这必是妻子与人家私通,趁吾不在家中,大家在这里欢聚取乐;今听吾回来,就藏匿了,所以方才听得笑语声,此刻就寂然无闻了。想罢,转到后面短墙下,踊身蹿上墙头,往下一望,见东半间配房有灯火并无人声。他就跳下去,脚踏实地,轻轻走至窗前,用舌尖舔破纸窗,用左眼一望,只见妻子傅氏抱着两岁女儿菊贞,在案桌旁边坐着。他就一脚踏到屋中,倒害的傅氏吓了一跳,开口问道:“你从什么地方进来的?”何敬卿已在暗中瞧明白傅氏并无惊煌之色,就知道他并没奸情,回答道:“吾在前面敲大门,敲了半天没人答应,所以只得从后面墙上蹿过来。”傅氏失惊道:“有这等事?现在前面坐着一个和尚、一个俗家,同大儿玉贵在那里说话,怎么你敲门没人答应你呀?”何敬卿也失惊道:“那里来的和尚?他名字叫什么?”傅氏说:“据他说是在金府左近酒店里来的,因为你在府中,候你不出来,他们酒也吃完,没地方安身,又恐怕大人使唤,不好走远,所以只得先来吾家。幸亏吾家大儿在家,开了门,留他在里面,陪着他们坐着等候你。”何敬卿道:“是了,就是他了,这和尚是什么模样的?”傅氏道:“吾没出去瞧他,不知他是什么模样。”

何敬卿闻言,即时赶到外面客厅中,正见济公、张三同着自己儿子玉贵坐着说话,就抢步上前,口中喊道:“好师父,你倒躲在吾家中,害吾寻的好苦。”济公哈哈笑道:“吾知大人要叫你来寻吾,所以同张大哥先到你府来恭候。”说罢,就立起身来对张三道:“张大哥,你就在此坐坐,吾同何大哥去去就来的。”说罢,头也不回,一径往外就奔。何敬卿在后面跟着,一路叮嘱济公道:“师父,吾在大人面前保举你,说你是吾的朋友,住在吾家的,你见了大人务必照此说话,莫要说是张三请你的。”济公答应道:“吾理会得。”于是一路直到金大人府门。门上早有人接着,就不用通报,由何敬卿领路,直到里书房,何敬卿分付济公在庭中暂立,他自己先进去见大人。大人问道:“和尚来了吗?”何敬卿答道:“来了。”大人道:“快召他进来。”何敬卿答应一声,转身来至门口,用手一招。济公随后踏进书房,见了大人,并不跪下磕头,只两手微微一举,打了一个问讯,站立一旁。大人抬头一看,见和尚身材适中,并不长大,头戴破僧帽,身穿旧布袖,赤足蹬着草鞋,满脸油泥,连耳目口鼻都瞧不清楚,心中先有三分不喜,就问道:“你在那里庙中?上下怎么称呼?为何见了吾,规矩也没有?”济公道:“吾在西湖上灵隐寺出家,人家都称吾叫济颠僧。”金大人闻言,不等说完,就起身拱手致敬道:“你原来就是济颠和尚吗?吾闻得你是当今首相秦丞相的替身,久慕大名,无缘相见,今日不期而遇,实乃万分之幸!”说罢,满脸堆下笑来,就请他炕上坐了。济公是不谦让,也不说话。金大人立刻分付排酒,问济公道:“师傅吃荤还是吃素?”济公道:“荤素都吃。”家人立刻到厨房分付。不一刻已排好,大人就请济公上坐,自己同何敬卿陪着。

酒过数巡,金大人就把张钦差托递奏折,及方才奉着圣旨查办的事学说一遍。济公只做不知,问道:“大人的主意是肯给张大人周旋吗?”金大人道:“自然给他周旋,只是圣意太认真,恐怕周旋不来。”济公道:“不要紧,你先把他妻折递上去再说。”金大人道:“皇上叫吾查办,吾若不查办,是逆了旨意了。”济公道:“不要紧,那边水灾情形都在俺和尚肚子里。你先把张大人奏折递了,然后再把吾扮了查办委员,请皇上召见,吾自能随机应变,必定能做的两面圆通,于大人也不碍情,于张大人也不碍情。”金大人大喜道:“你真能彀办到吗?”济公道:“自然办得到。”金大人道:“既然如此,吾就照你主意办罢。你也不须出去,就在吾府中居住,待办完了这事,吾要同你好好叙叙几天哩。”济公道:“好好。”吃完酒,何敬卿即退出府中,金大人就分付家人预备床帐铺盖,请济公安睡。

一宵无话。到了明晨,金大人先起身梳洗已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