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往别处洞中,不再防吾。吾们只须到明天差一个人前去,翻开阶石,取了来就是了。”陈亮道:“师父方才差吾二人前去的时候,怎么如此秘密?现在就堂堂皇皇的说给众人知道,不怕他知道吗?”济公道:“此物最灵,你只须说了一句话,他就会知道;只有一件,他的法术不能隔水,一隔水就不灵。现在他已奔过淮水到山东地面,投入金匮山去了,所以吾放着胆说给你们知道。”众人闻言,这才大家明白。

说话之间,天已大亮,酒也吃完了,济公叫过陈亮说:“你到山洞中,把真印取出。他里面还有一个石匣儿,里边藏着大湖珠五百粒,内有八十一颗是张大人府上的东西,被这缸爿妖偷去孝敬的。你去取来,把张大人的东西还了他;余下来的,请张大人散给昨天受水的人家,作为赈济之用。”陈亮领命,出行辕一路走去。不到片刻,早到洞口,往里一张,见洞中黑暗暗深不见底,恐怕另有毒物,不敢进去,在洞口之外,踱来踱去,心想:师父叫吾进去,断没差的。于是硬着头皮,一径进去。走了约有半里路,忽豁然开朗,别有一天,又走了半里,那路也更阔了,两边花木极多,都是异乎寻常,不常见的。又走了里余,遥见前面一座大殿,高矗云霄。陈亮一想:这颗印必在这殿阶石下面的,吾先把阶石翻开,把印取在手中,然后再进去取石匣罢。主意想定,早已走至殿前,抬头一望,见上面挂着一匾,上写“唐仙聚处”四个大字,知道是唐时仙人聚处的地方。想罢,蹲下身来,把师傅分付的正中第三块阶石用刀翻开,果然下面掘着一洞,深约二尺许,一个黄方方的金印放在中间。陈亮取起来一看,见是篆文字,不是楷书,那里识得?只得放在衣袋中,仍把阶石放好,走上阶沿,踏进殿门,见里面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正中又挂一匾,是“自在堂”三字,旁边一幅楹联,上联是:顾视清高气深稳,下联是:文章彪炳光陆离。款书“陈抟”。右边壁上挂着一幅大雪景图,中画一人,骑着驴儿,走在板桥之上,其人头戴风帽,手执酒壶,四面山顶之上都是雪,上题四句诗道:

昨夜西风起,今朝分外寒。

骑驴过溪涧,沽酒在征鞍。

下题:子公仿古。

陈亮自少练武,这些书画都不甚经意,一回头就往里走,见后面又有一间后殿,东西各有配房两间,那后殿虽然也甚轩敞,其中却空无一物。陈亮知石匣在东配房,就径奔东配房来,见里面桌椅俱全,台上放着棋局一具、棋儿三十二个,仔细一看,见这些东西都是石块磨成,异常光滑。心中觉得可爱,就把三十二个棋儿,都取来摆在胸前。又奔到后面,只见别无长物,只有一只琴床,摆在房之正中,床上放着古琴一具,五弦俱备。向外,摆着一把椅子,面前列着一古鼎,鼎中余香未烬,像方才有人弹过的一般。陈亮打着玩,跑上前去,用两个指头轻轻一拨,即铿然作响,其声清亮异常,也不像丝声,也不像竹声,也不像金声,心中甚为诧异。但他此时只要寻觅石匣,别的事情都不在他心上,弹了一弹,就走开去,各处找寻。只因室无别物,不知石匣究在何处,寻了半天,并没影响,心中未免焦躁。猛回头,见琴床下面有一个活落抽屉。陈亮心想:这石匣莫非就在这抽屉内?立时走上前动手抽他,焉知动也不动。仔细一看,原来里面还有暗锁锁着。陈亮是绿林出身,无论什么钥匙他都带着,立刻就从衣袋中取出一串大小相仿的钥匙,去探那锁。探到第三个,刚吻合,往里一探,即时开了,这才把钥匙带好,用手抽开屉子,一看,果然里面放着一个石匣,长约七寸,横约五寸,有九寸厚,把石盖揭开,顿时宝光耀眼,果然都是极大湖珠。陈亮也不及数他数目,就取出带在衣袋之中。一想:两件东西都已取到手中,吾就好回去缴令了,何必恋恋于此!倘然在此多延时候,那妖物一回来,就要走不脱身了。

主意想定,即时回身出来,走出殿外,忽然迷了原路,东走也不通,西走也不通,走来走去,仍在殿外。心中焦急,自念:吾若是走不出去,里边又没粮食,岂不要活活饿死?一蹲身,就坐于阶石上歇歇力。坐了片时,刚要起身再走,忽见外面有人咳嗽声。陈亮一想:不好,必是怪物回来,吾不免避避他,待他走了进去,然后再走罢。正要寻个地方暂躲,那人已走进来了。陈亮一瞧,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面如满月,肤白如雪,两道细眉,一双秀目,头戴乌缎僧帽,身穿蓝布衲,腰系丝绦,足下白袜黄僧鞋,笑嘻嘻的在外面走进来。陈亮恐是妖物,就大喝一声道:“小妖魔那里来?快说实话,吾们好动手。”一面说,一面从腰间亮出刀来。那小和尚闻言,哈哈一笑:“我是个人,不是什么妖怪。你居住这洞里,必定是个妖怪。”陈亮道:“呸!你休胡说,我是外面进来寻东西的。”小和尚道:“你既是个人,姓甚名谁?”陈亮道:“吾姓陈名亮,是济颠和尚的徒弟。”小和尚闻言,就倒身下拜道:“你是济师傅的徒弟吗?我也要去寻济颠和尚,求他收作徒弟的。”陈亮道:“你既要拜他师父,你就随吾一同去罢。”小和尚说:“好。”二人正要出来,忽然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