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外。
  三缄窃思:“物类道根尚多坚定,迷镜而下坠者,至此仅蛛虎焉。胡人类中如转心、混元一试即变也?吾且呼豁达、善诀兄妹试之,看彼道心又是何若?”移时呼至,为镜光一射,双双倒地。魂离躯壳,自觉出了万星台。极目其间,但见绿野青畴,山重水复。兄妹自通山到此,路径不稔,呆立于是。忽见台外有车一乘,旁立一男子,似有所候而未至者。豁达询曰:“此车何人所坐?”男子曰:“吾奉通山狄王命,接伊儿女归山。来至万星台,又不识伊之儿女居于何所,吾故在此等候,看有出入此台者以便通信焉。”豁达曰:“狄王接彼儿女何为?”男子曰:“狄母思伊儿女,目已泣瞽。狄王病卧在榻,位无所传尔。”豁达曰:“尔系何日起程?”男子曰:“昨日。”豁达曰:“尔言诳矣。通山历此,途程约计半载,焉能朝发夕至?”男子曰:“狄王思伊儿女甚切,不知去在何处借风车一驾,虽迢迢万里,顷刻可至焉。”豁达曰:“如是,尔有缘矣。吾兄妹即狄王之子女也。”男子甚喜:“果尔,快上风车,以免狄王悬望。”豁达兄妹亦念切父母,遂上车中坐定。男子抓着车尾,向上一送,直入半空,只听风声浓浓,其行甚速。
  约有半日,已到通山。男子曰:“止,到此已是狄王龙门外矣!”风车止下,兄妹出车,狄王左右侍臣齐来迎接。兄妹入见了狄王狄母,抱头大哭。哭已,狄王问及习道之事。豁达兄妹一一言之。狄王曰:“尔兄妹一去十余载,音信杳无。今日重逢,亦是大幸。蛮奴等可宰杀牛羊,宴设王宫,以为团圆之贺。”蛮奴领命,当将牛羊宰杀数头,烹熟设宴。豁达兄妹入府陪饮,绝口不食。狄王曰:“吾儿吾女胡不举箸?岂嫌父母筵席有未恭耶?”豁达曰:“吾兄妹从师习道,牛羊之类久绝。不惟不敢食,亦不忍食焉。”狄王曰:“汝不食此,将欲何为?”豁达曰:“儿兄妹承父母养育恩德,毫未报答。意欲修成仙品,俾父母亦同上升,不坠轮回,以稍报劬劳于万一耳。”狄王曰:“父今有病在身,恐不久于人世,狄王之职,吾子任之。自此以还,毋以习道为词也。若吾女年已及笄,理应适人。为父前日曾许西域夷王家子,不久将下嫁矣。”豁达、善诀倏闻此说,面面相觑,不知对答何言。






第一三四回 玉镜中难迷八道 晶光内又试三鲸


  豁达哑然良久,乃跪而言曰:“前者父王将吾兄妹二人拜及仙宫门下,望修大道,以成仙品。临行之际,儿女依依不舍,父曾言曰:『尔等休恋家庭,各宜跳出尘嚣,成尔正觉。』吾兄妹迫于父命,不得已而追随吾师。至今大道已有得矣,吾父又出此言,岂不废于半途,前功尽弃?依儿所说,父以王位另选是山之贤者传之。待儿再从仙师,将道习成,以好超升九玄七祖。”豁达言毕,善诀亦跪而禀曰:“女子及笄适人,原系古礼。但儿已红尘跳出,适人之说,断不敢从。”狄王闻言大怒,曰:“明日吉星照耀,正宜传位,亦好出阁,习道一事,休再言之。”当传山内蛮奴,明日张灯结彩,朝贺新立小狄王。
  又命寄信西域,嘱夷王遣子亲迎女儿焉。
  兄妹二人见父母怒甚,不敢再谏。酒肴饮毕,扶持父母入室,安寝后,始行退出。豁达私谓善诀曰:“父意已决,如何脱逃?”善诀曰:“不知风车可还在否?如其尚在,吾兄妹暗暗乘归万星台去,此祸乃可免矣!”豁达点首,遂出寻之。幸而风车尚在穴外,豁达喜甚,忙呼善诀同乘。殊知风车丝毫不动。善诀曰:“风车飞腾,其中必有妙诀。不知其诀,安能使之飞腾哉?”豁达曰:“此诀必要昨日推车男子,方可知之。
  妹且等候一时,兄去寻来。”言已下车,遍处寻觅。寻至一小小土穴,果见推车男子卧于其内,鼾声如雷。豁达近前,将彼推醒。男子曰:“正好酣卧,何人推吾?”豁达曰:“尔试睁目视之。”男子视而惊曰:“小狄王也,呼醒蛮奴,有何吩咐?”豁达曰:“尔随吾去,自有所使焉。”男子果然穿衣出穴,直随豁达来至车前。豁达曰:“吾无他命,命尔仍将风车推吾兄妹二人回万星台耳。”男子曰:“此车有一符篆,欲推则黏于车首,始可腾空。若无此符篆,焉能驱之得动?”豁达曰:“尔符篆安在?”男子曰:“昨日将车推回,仍付与老狄王矣。”豁达曰:“既在老狄王手中,如何得出?”正思盗符之计,男子倏然惊曰:“穴内灯火交明,老狄王出矣!”转瞬间?只见数十灯火,照如白昼,齐声呼曰:“山后山前蛮奴听着,今有小狄王兄妹乘夜逃走,可分四路以阻之。”呼已,牛角一鸣,响彻满山,人人争先,四处寻捕。豁达兄妹知不能逃,忙应之曰:“吾兄妹在此,尔辈胡张皇若是?”狄王闻得兄妹尚在,怒呼入穴,命人罗守,不准远行。兄妹计无所施,惟悲泣而已。狄王曰:“儿为是山之王,一呼百诺,尊重极矣。女儿为西域夷王之媳,享福不尽,异日王位传尔夫婿,尔身又为王后,更见尊荣。究何不足于心,而悲泣乃尔?”豁达兄妹也不回言,心念中惟祈仙师大施法力,救出通山。一夜愁思,难为人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