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小子无礼,小子乃奉上旨,审询叛逆情由,大人可将实情对吾吐属。如其矫强不认,小子请动天子之刑,得罪大人,休怪,休怪!”七窍曰:“犯官自被妖掠去,受苦难言。即李赤诸人亦与犯官为仇,何暇与彼同谋,以逆天子?”锦衣卫曰:“尔既未通逆贼,别多宰辅,彼不攀入,独攀尔躬耶?尔于平时自有叛逆之言与伊计议,此日悖叛,乃咬定于尔。尔如认之则罢,倘再推托,难免重刑矣。”七窍曰:“平日果有是心,不敢不认。犯官从未思及叛逆,如何认之?”锦衣卫拍案大怒,曰:“吾以尔为部中大员,全尔体面,尔乃不受抬举如是。左右武士,与吾动刑!”武士同声应诺,当将七窍按下,重责四十御棍。七窍忍着痛楚,哭向锦衣卫曰:“望大人恕饶,犯官实未有叛逆之心,皇天共鉴!”锦衣卫曰:“贼儿咬尔主谋,并非本卫有仇诬尔。
  尔即撞破头颅,总要将此实情认了口供,以复天子。”七窍抵死不认,锦衣卫又命武士笞以皮鞭数百,打得九死一生。七窍暗思:“认则必加斩决,弗认则责斥难逃,时耶,命耶?今而知宦途诸人真不少也。”思已,只得勉强向锦衣卫言曰:“主谋系吾,望大人笔超生路。”锦衣卫曰:“如是,尔将口供自行书来。”七窍含泪书好,交与锦衣卫。锦衣卫遂命武士监七窍于天牢。次日,上朝命复。天子旨下:“念彼南龙作宰,剖案如神,继平海妖,万民受福,恩施格外,斩决免之,充配西夷,无有归日。”锦衣奉旨,即将七窍提出,点界充配。七窍回部,收拾衣服银钱,与同珠莲,并及解差,往辞郝相。郝相闭门不见。夫妇无聊,大哭而去。
  一路之上解差呵斥,受尽了无限苦况。晓行夜宿,不觉来至通天岭前。望见茅亭依然高耸,夫妇泪滴如雨,暗暗祝曰:“吾师有灵,当救吾夫妇于缧绁。”祝之已久,忽于岭半见一老道飘然而来。七窍谓珠莲曰:“岭半老道似吾师也。可速去求彼救之!”珠莲闻而谛视,曰:“果吾夫妇传道之师。但当日亭中谆谆嘱咐,言犹在耳,而今受此罪苦,将何颜面去会之乎?”七窍曰:“事到如今,不得不尔。从此名场利薮视如水淡,习道不至分心。”珠莲曰:“如是,夫妇见师,唯跪地求救。”七窍曰:“然。”主意定时,老道已近身边,俯首欲过。
  夫妇走上前去,牵衣跪地,泣而呼曰:“吾师救我!师如不救,弟子此去,断无生理。”老道惊曰:“尔夫妇在亭习道,近日何往?”七窍夫妇遂将郝相寻至茅亭,劝归都中,官还原职,以及贼攀情事,一一详言。老道曰:“尔夫妇不守习道规矩,满贪名利,终非吾徒,吾若救之,二次又背师教,枉吾朝夕训诲一番心力。尔其各打主意,师实不能救尔焉。”夫妇闻言,牵着衣儿,抵死不肯抛放。老道曰:“如为师救尔脱此苦难,下次被人引诱,复悖师教,又何说乎?”七窍曰:“再悖师言,愿遭惨报。”老道曰:“既然如斯,吾自有法救尔。”言尚未竟,解差促曰:“速行,速行!不然,迟过日期,吾等难于复命。”老道曰:“此二人系吾弟子,祈看吾面,不必解之。”解役曰:“七窍夫妇乃天子要犯,解至西夷受罪。
  何处野道,敢在中途阻滞?将呈禀究,恐尔亦有不便。别人闲事休管,吾等要赶途程!”老道曰:“吾有金银与尔。尔等淹留在外,俟期限满后,方回复命,不亦两得其全乎?”解役曰:“解至西夷,要讨文书一角,以复钟相。钟相亦要此确据,方知人犯收到。如何诳得过耶?”言毕,催促前往。夫妇二人跪地不起,解役怒,横拖而行。拖有数百丈之遥,七窍、珠莲已呼救声嘶矣。老道赶上前来,谓解役曰:“可将二人释放,与尔金银二百。”解役不允,又将夫妇拖至前途。
  老道拂然,以尘挥之。解役双双昏迷倒地,老道乘势导夫妇入亭,曰:“名利场中可有结局否?”七窍曰:“终无结局也。”老道曰:“非无结局,要人能知足耳。知足则心不贪,心贪则不知足。岂识世之不知足者,终为不足之心所害乎?即如尔,前作尚书,见扰妖魔,苦已受尽。若于遇师后心心习道,不贪丝毫名利,任引诱者口吐莲花,总以扶衰不老为要图,将道习成,长享仙福,不亦生为贵宦,死作仙真?而乃长贪世外之荣,故尔遭此世外之变,西夷充配,皆一念不坚之所招也。
  自此以往,凡遇他人引诱,当以受苦惨情时抱心内,则大道不患无成矣。”夫妇闻此,再拜稽首,谨领受教焉。






第一一九回 走万星途遇赤鲤 思七窍杀动虾精


  七窍夫妇自老道救援后,日在亭内,苦探道蕴,立心已不敢变矣。一日,老道谓七窍曰:“为师要到南海玩赏胜境,多则一月,少则半月即返。尔夫妇在此,好好学习大道,切无外游。”七窍曰:“弟子夫妇道未深造,不能御及妖魔,师宜早去早归,恐有他变也。”老道曰:“为师自知,不烦尔嘱。”言已,飘然而去。
  三缄心中暗想:“我为七窍、珠莲费尽无限心机,才将彼名利之心,变而为习道之念。今已到此地步,且再化美妇以试之。”计定,扭身一化,化一少妇,美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