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原非无故。”七窍曰:“既有其故,请入厅中。”三缄入厅,与七窍一揖,坦然坐下。七窍曰:“道长此来,究何议论?”三缄曰:“待来救尔也。”七窍曰:“吾乃朝廷贵官,何人敢戏虎须?”三缄曰:“尔毋以贵官自恃,自有以噬尔者,而尔不知也。”七窍曰:“尔言如是,敢噬吾者,莫非仙亭内所谈之妖乎?”三缄曰:“是矣。”七窍曰:“尔毋惑吾,吾自尔谈妖以后,常于隙处偷窥婢役诸人以及吾妻,原无他异,尔指以为妖物,殊属不情。”三缄曰:“尔乃肉眼凡胎,焉知妖之所在?”七窍曰:“吾妻与婢役相随于吾,已十余年,合衙视之,无他异处。尔独谓为妖物,究何所见而云然?”三缄曰:“俟收妖时,尔自知得。但吾将妖收却,尔愿如何?”七窍曰:“愿拜尔为师,以习大道。倘非妖而不能收也,尔又如之何哉?”三缄曰:“永不向尔提及道字焉。”二人于是道冠纱帽两相交质。交质后,七窍曰:“收妖之举,其在今日乎?
  抑尚有待也?”三缄曰:“今日晚矣,但待明日。”七窍曰:“尔又安宿何所?”三缄曰:“借尔空室暂宿一宵。”七窍曰:“即此书室可乎?”三缄曰:“可。”七窍起下奸心,将三缄导入书室,落了锁钥,竟进内庭。
  珠莲曰:“郎君今日入内何迟?”七窍细告所以。珠莲曰:“道士安在?”七窍曰:“在书室。”珠莲曰:“尔何容彼入此室乎?”七窍曰:“彼言借宿一宵,明日将收尔等矣。”珠莲闻言,遂出内庭,向书室而去。






第一○七回 骂野道戎兴迩室 寻贵宦妖遇鬼头


  珠莲闻七窍言,忿至书室之外,破口骂曰:“吾家郎君禄享万钟,官居一品,原为读书种子,扬眉吐气。野道有何不服,频使妖法,导之梦中?幸吾郎君识见高明,不落尔术。尔颜何厚,又至吾衙耶?现今皇上下旨,禁止野道妖僧。吾念尔修炼有年,速去他方,饶尔犬命。如再纠缠下去,必命力役擒尔奏君,斩首市曹,那时悔之亦已晚矣。”三缄曰:“小蚌精以吾为妖,尔不自知其妖。恐祸到临头,死无厝所。”珠莲曰:“尔有何道,敢夸大言?”三缄曰:“吾道虽不大,能将妖孽拿。”珠莲曰:“吾家郎君与尔有亲乎?”三缄曰:“非亲却有谊。”珠莲曰:“何谊?”三缄曰:“昔日同习道,同道且同师;坠落红尘久,反本正其时。”珠莲曰:“聆尔所说,真是野道,例所当诛。”三缄曰:“蚌妖小女,吾与尔路开一线,速去劝尔郎君,将贪名好利之心,变作炼道成真之念,吾亦收尔入吾门墙。一日道成,脱却水族壳儿,为大罗仙子,逍遥快乐。
  奚必区区以此色身,迷弄仙种,孽根造满,甘遭雷劈,灵魂谁为之追散乎?”珠莲曰:“任尔甜言蜜语,夫人心有所主,决不入尔牢笼。”三缄曰:“吾言可听,尔休错过渡人舟楫也。”珠莲曰:“尔既可为舟楫,胡不自渡耶?”三缄曰:“吾不自渡,敢诩渡人?”珠莲曰:“尔既自渡,宜在上天驾雾乘云,遨游海岛,为何尚在尘世,徒以言语惑人乎?”三缄曰:“初为天仙,外功尚欠,因不辞苦况,下得红尘,度些人儿,以充外功不足之数。故受人詈骂,不忍弃之不度,岂如世上小丈夫然哉?”珠莲曰:“尔言仙子气度宏大,满腹慈仁,蚌族虾宫,以及龙鳞之俦,尔师紫霞胡以诛及?”三缄曰:“吾师紫霞其尽水族而诛之乎,抑不尽水族而诛之乎?其尽水族而诛之也,是仙不能容物,慈仁无有。其不尽水族而诛之也,是必水族有害于世,有阻于道,在所当诛,不得已诛之,又何失乎仙子之慈仁也?但尔为水族之妖,不识其中道理,吾以显而易见者为尔譬之。盈天下皆人也,人为忠孝节义之人,上天爱之重之,又从而加之以福,予之以禄,此予之宜予也。人为奸淫忤逆之人,上天厌之绝之,始而夺其福禄,继而加以雷火,此诛之宜诛也,不得谓与以福禄者为慈仁,诛以雷火者非慈仁矣。盖诛恶类即所以奖善类,奖善类即所以化恶类,无在非天之慈仁也。
  如赤鲤、虾妖、老蛟、毒龙及尔蚌氏母女,恶类也。恶类不诛,道终为尔所阻。诛尔辈乃能存大道,不诛尔辈,则大道不存,此于诛之之中又见仁慈之大者。”珠莲曰:“尔师紫霞能诛吾躯,焉能诛吾魂魄?”三缄曰:“仙子道法高妙,何者不可?
  其不诛尔魂魄者,以留尔辈生生转转,而有改过自新之日也,是又非仙子之慈仁乎?”珠莲曰:“任尔巧辩,吾不信之。”三缄曰:“蠢蚌儿何其愚之太甚!吾为尔恨,又为尔悲耳。”珠莲曰:“如何?”三缄曰:“恨尔不知转念,以为上品;悲尔迷途深误,不畏死亡。”言犹未已,珠莲曰:“任尔舌底莲开,宜自方便,速出衙去,异地云游。胆敢逗留,吾必束尔入朝,加以大辟。”三缄再欲回语,七窍曰:“夫人言已如此,尔宜急去,免惹杀身之灾。”三缄曰:“七窍道弟,尔妻其果人乎,抑非人而为妖属乎?”七窍曰:“明明人也,何妖之有?”三缄曰:“嘱尔夫人候着,吾必使之现其原形,与尔一视。”言毕,略显仙法,锁脱而出。珠莲骇,忙忙回首,逞步欲归。三缄以手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