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之迂先生也。吾言及先生之迂,吾念及吾乡之任子澍焉。”馆师曰:“任某如何?”三缄曰:“子澍自幼习儒为业,可恨懒如眠蛇。
  习至三十岁时,腹笥空空,尚属半明半暗。一日农家招饮,妻阻其行,子澍曰:『农叟早备红笺送入吾馆,揖而又揖,吾必去之。』妻曰:『尔如欲去,寻常衣服可耳。』子澍以为农家具酌相邀,必有贵客。遂入内室,将上色衣服穿得整整齐齐。
  妻又曰:『上天下雨,已经三日,尔靴不必着也。』子澍曰:『衣冠不整,贻笑旁人。』复将靴而着之。刚出门来,一步一滑,泥泞难进,农家未到,靴底已脱。子澍见靴无底,勉强而至坐于筵上。饮至半酣,不料靴而上提,赤足现出。众客哄堂大笑,子澍亦从而笑之,初不知众人之笑在己也。无何俯视,见赤足现于靴外,自觉不安,目视众人,暗将两足收入无底靴内。内有一客讥之曰:『天上人有言海深者,则曰碧浪千寻;有言心深者,则曰奸诈百出;有言学问深者,则曰学富五车。
  以吾言之,终不及子澍先生之靴深而无底。』子澍曰:『吾靴原有底,其无底者,失于滑也。』讥之者曰:『先生胡弗请一皮匠,以培根底乎?』子澍曰:『惜无皮匠其人者。』讥之者曰:『有之。是人姓晨,善作靴。尔请之来,靴可整旧为新矣。』子澍曰:『尔试代为呼之。』不一时,晨姓果至,将靴视之又视,曰:『尔靴毫无根底,非姓晨的不能培之。』子澍曰:『价用几何?』晨姓曰:『无多,银仅二钱耳。』子澍曰:『如是,待吾归家一询其妻。妻许则可,否则吾靴不必培其底焉。』晨姓曰:『如询之妻而始培根底,吾未见世有是人也。
  姓晨的不愿培尔根底,任尔着无底之靴,看尔行得几时。至到行不去时,那时才思姓晨的好言,亦已晚矣。』言毕,大笑而去。”吴子闻三缄言,怒气勃勃曰:“吾非言世无神,盖谓世无仙也。尔何以巧语讥吾?”三缄曰:“尔言无仙,吾即仙也。”吴子曰:“尔将仙法显显,如能服吾,吾亦愿拜门墙而为道士。”三缄不徐不疾,扭身化为仙官,仙服仙衣,身骑仙鹤,翱翔天半。霎时坠下,仙鹤冲霄。吴子见而异之,遂拜门墙,即此追随,以习大道。三缄喜,予以道号曰“傲性道人”。吴子收后,离了古剎,向西而行。一路之中所历雨雪风霜劳苦,自不必说。
  且言灵宅切欲仇复紫霞,而苦于无隙可乘。是日闲游,游到万福岭,见岭崖之上,石鎸万佛,曰:“远年湮得了日月精华,都能乘云驾雾。”灵宅与语,诳以仙法度之,万佛欣然,概投门下。灵宅子曰:“既投吾门下,吾有一仇未报,欲借弟子之形,设一西天,笼络三缄入内,不知尔等心可愿乎?”万佛曰:“仙师驱使,敢不效劳?”灵宅见万佛应诺,当将是岭化为西方乐土。
  三缄游至岭下,仰视亭台楼阁,较万星山为更多。思其素好游览,兼之大道已得,不畏妖魔,遂独自前行。来至岭上,极目视去,无处非佛,合掌低眉。三缄思曰:“此何地也,佛多如是?心恐妖部所化,放开慧目,又视不出破绽来。”正思一问其人,灵宅化一小僧,突然而至。三缄拱手曰:“小当家,此系何地?”小僧曰:“此地非他,乃西方乐国也。尔既来谒佛,曷不遍游乎?”三缄遂请小僧前导。纡徐曲折,导入一楼,额题二字曰“通天”。楼中尽佛像,古老可畏。三缄一一拜舞毕,见佛与佛谈,皆西方梵音,不解其说。未几,夕阳西逝。
  小僧导三缄于上层楼内,不知用何法术以诛之。






第一○一回 施妙法灵宅缩首 奏元功圣旨颁行


  灵宅子将三缄导至上层楼中,欲诛灭之。三缄不识,乃谓小僧曰:“此楼何名『通天』?”小僧曰:“以其与上天相通也。”三缄曰:“如何能与天通耶?”小僧曰:“人由此楼,可以登天;仙神游之,可以下地。澈上澈下,故以『通天』为名。”三缄曰:“极乐世界原在西天,胡是地为西天,尚有通天之说?岂西方乐土在大罗下哉?”小僧曰:“西方乐土本在大罗天下。凡人修行得道,先飞身于乐土,再为修炼,俟功行圆足,然后方升天府。此乐土者,即尘寰之第一天也。”三缄曰:“飞升大罗而始称佛乎?抑不待飞升而即称佛乎?”小僧曰:“未能飞升大罗,谁以佛号封之?”三缄曰:“如是,则是地之低眉合掌者皆非佛也,乌得冒佛名乎?”小僧曰:“此系飞升大罗受封佛号后而闲游乐土者也。”三缄曰:“既称为佛,吾欲一观佛法。敢请诸佛显显,以释吾疑。”小僧曰:“吾与尔请之。”言已,假向诸佛喃喃数语,转而告之三缄曰:“诸佛已许矣。但尔亦宜低眉合掌,不可妄动焉。”三缄曰:“愿领其教。”方将两足趺坐,小僧以手一指,似有至重之物从天半坠来。
  三缄忽听响声将要坠于顶上,扭身一化,化一莺儿,飞入重霄。
  俯首下视,乃一巨石如桶,周围放出金光。此属灵宅洞中所炼之飞天石,善能伤及仙子者。见三缄化莺而遁,此石飞舞空际,似寻三缄不着而已。”是时,公输大仙早化一老道等候在此,见灵宅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