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以其山高而阁在乎上,常有云霞拥护,故以登天阁名之。
  阁甚宏敞,未审何妖在内,不惟无人敢往,而且是地绝无人迹焉。吾见道爷有此法力,何弗遍施仁德,赶出是怪,俾登天阁之诸神诸佛不致冷落乎?”三缄曰:“收妖不难,未识顺吾归路否?”老道曰:“道爷归路,所向何方?”三缄曰:“今之途程,则向西去。”老道喜曰:“登天阁正在此山之西面耳。”三缄曰:“如是,举手之劳,有何妨处?”老道曰:“道爷既已应诺,待吾先到其地,与乡人商之。道爷权在此间安住数日。吾去商妥归来,迎尔一行。”三缄诺。
  老道遂于次早,望登天阁山麓而来。先至乡老家中,拜见乡老。乡老曰:“道长自弃登天阁,又在何处主持?”老道曰:“栖身无地,化缘度日,今得玄天观而居焉。”乡老曰:“其绝尘山之玄天观乎?”老道曰:“然。”乡老曰:“尔身倒得安妥,登天阁内,为妖所霸,香火全无。即阁之左右村人,亦皆远徙,田生荆棘,真令人触目心伤矣。”老道曰:“吾正为此事而来也。”乡老曰:“如何?”老道曰:“玄天观中有一妖女,煞有法术。前日忽来道爷师徒三人,业已将妖收却。吾祈彼遍施仁德,顺收登天阁之妖物,彼亦允之。今日来此者,特与乡邻筹商也。”乡老曰:“彼既能收,烦尔归迎至此。如妖除后,尔可仍归是阁,料理香火。”老道曰:“这是自然。然欲请道爷收妖,须告知村众,必要人人欣喜,吾方迎之。”乡老然其言,即于次日遍村传说。
  村中少长咸集乡老家下,彼此询明所以,交相言曰:“有人能收是怪,合村迪吉矣,何幸如之!”中一少年曰:“世之巫师释道,辄以言语迷人,吾见市廛卖嘴者多矣。有言目内能见妖鬼,举手可擒。既信其言,请入家中。不假谓鬼猾难收,即逛言妖恶难伏,嫌其谢礼些微,做样装模,告辞欲去。主家为妖鬼所害,无可如何,只得央人攀留。重加谢礼,然后排设神位,做些法事。观其作用,俨然能收妖鬼矣。殊彼去后,为害愈甚。如往问之,则言尔家鬼妖,吾已收入柜中,埋于净土。今之作怪者,或又别来妖类也。尔若求收,复要一番谢扎。岂知若辈徒以言语惑人,其实道法毫无,反将妖鬼得罪,愈肆侮弄。道长所言收妖如神、得毋类是?”老道曰:“吾观妖女,吾亲见之;而其收伏也,亦吾亲见之,非徒以言语惑人者比也。况彼不需谢礼,何可疑乎?”村人曰:“天下事,惟不索钱者,自令鬼伏神钦。其能收妖也,必矣?”又一少年曰:“世有巫师之属,始以不索财帛为口里招牌,俟尔用时,将事完局,苦索重谢者,往往然也,亦属俗情所有之事。道长还宜斟酌。”老道曰:“吾观收妖,丝毫不索耳。”村人曰:“既是如斯,凡事以道长为计。吾村谢礼丝毫无出。数餐饭食,窃愿给之。”一一商妥,老道归来。
  三缄曰:“道长何去一日而即归耶?”老道曰:“彼境村人闻道爷收妖手段,个个欣喜,虔祈道爷施及仁慈,为一方除害。故吾速转,不敢稍迟。”三缄曰:“何日去之?”老道曰:“村人与吾已约诘朝矣。”次日早起,老道始出斋饭。师徒餐罢,即与偕往。时方午刻,已到乡老家中。乡老厚设斋筵,以待师徒。住了一夕,三缄谓老道曰:“吾师徒要去登天阁收此妖孽。将妖收后,尔须呼集村人,砍伐蓬蒿。”老道诺之。
  三缄遂与狐疑缓缓向阁而去。行至山麓,旋旋转转,直到阁前,满径蓬蒿,不堪入目。狐疑曰:“师且暂息阁门,待弟子入内一视。”三缄曰:“可。”狐疑入得阁中,隐着身形,搜视阁之上下,一无所见。转望东厢内面,见一狞狰恶鬼坐于石凳。左右男女排立,尽属披发吐舌者。狐疑视已,四面游遍,别无他妖。暗思:“此乃阴魔也。”忙忙来至阁外,与三缄说之。三缄曰:“吾以妖部霸占此地,恐有道法。如系阴鬼,收之不难。”狐疑曰:“师毋小视也,曾记三服之难收乎?”三缄曰:“尔我须提防之。”狐疑曰:“师收此鬼,若何进步?”三缄曰:“汝且前去,与之试敌。如服则已,否则吸以飞龙瓶焉。”狐疑得命,将身一化,化为丈六雄躯,逞步入厢,大声吼曰:“何处野鬼,敢占此阁?”恶鬼见之,手执钢叉,直刺狐疑。狐疑手持金剑,与之斗于厢内。恶鬼败,兴起阴风,一时走石飞沙,山林摧折。三缄听得风声大震,举首仰望,瞥见恶鬼正为狐疑所追,急将飞龙瓶一抛,一道金光缭绕空际。恶鬼愈惧,飞奔而逃。殊意此瓶大张瓶口,可包天下。恶鬼正在驰奔,早被瓶口吸入,金光一道,坠于三缄之前。三缄接在手中,当命狐疑将恶鬼之相从者尽行诛戮,然后入阁。复命下山呼集村人,齐执斧斤,以去荆棘。去后,村人同入阁内,叩谢三缄,曰:“道爷收除妖孽,有费心力矣。”三缄曰:“此阁乃阴魔霸占,吾已收下。尔等欲见之乎?”村人皆曰:“正欲一见耳。”三缄曰:“如是,吾将此鬼放出,尔等毋得畏之。有吾在兹,彼不敢肆也。”村人曰:“速祈道爷放出,俾吾等一视妖魔。”三缄即将宝瓶向地一倾,果然出一巨鬼,形像凶恶,高与檐齐,目极村人,舞爪张牙,狠声不已。村人惧甚,三缄仍吸入瓶中而没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