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他日高升时候,不忘小子,但记着杭州徐小谢,外号知白子即是。”
  二郎出了人丛,回入店中,见众人正坐着吃饭。王兰道:“你解手怎生去了这半日?我疑你跌下毛厕去,正欲叫人来看你。”二郎笑道: “我即如跌下毛厕,你也不得好处,何苦要诅9艺人。”早有家丁安了杯箸,二郎入座吃饭,遂将知白子相面的话细说。从龙笑道: “好呀!既然知白子说过你准准是一位太守公了,我等倒要早为之计趋承趋承。?你日后做了太守,不免念及故人交情,另眼看视。今人说得好,贵人抬眼看,便是福尼临。”二郎道: “在田也学着者香克薄我,况且你们都是科甲出身,我就侥幸做到府官,你们那时早放外省督抚了。窃恐我顶着手本跪在辕门求见,还不睬呢!何必你们把我取笑。”伯青笑道: “罢罢罢!你们斗口,不要夹耳连腮牵上我去。你们做督抚也好,做太守也好.我总不希罕,惟愿我做一世的翰林。既不受你们节制,我亦不想去节制人,两无统屈反好。”说得众人都笑了。
  少顷饭罢,又收拾开车,赶进外城。众人在路时,早议定入京仍借住汉槎府内。俟朝考毕,受职酌即住衙门,不受职的再议住落。到了府前,跟汉槎的家丁先去禀报,只见府内出来二三十名家丁,两边侍立迎接,汉槎邀众人下车入内。
  却好江丙谦正在外书房闲坐,家丁上来回道: “少老爷与姑老爷、王云冯三位老爷都到了。”江公听了欢喜,忙站起身来,早见五人走进书房,从龙、王兰上前请安,江公还了礼;二郎上来拜见老师,汀公电拉住了;随后儿婿两人叩见。汀公让王兰,从龙坐了客位,又命二郎、伯青、汉槎坐在下面。内里早:收拾了旁边两进屋宇,让从龙,二郎的眷属居住。伯青先立起代父母请安,江公也转问了祝公夫妇的安。方问及众人何日登程,在路行了几日,又问目下家乡风景若何?众人一一答了。汉槎上前宗道: “母亲命儿子进京,请大人的安。母亲近日身体颇健,又得匀:媳妇孝顺,甚为安乐。叫儿子转禀大人,得空可以告老回乡,享受田园之乐,以娱晚景。又说大人年过花甲,晨夕趋公,辛苦不得,况且位冠百僚,襄理万几,尤非易易。父亲请自酌斟。”江公点首,捻须微笑道: “汝母所言未尝非是,我也想告病回籍,无奈数乞不准,这也是没法的事。只有以此残喘,仰报圣明罢。”回头又对从龙等人道: “诸君少年英俊,正在可畏可羡之时,将来不知有多少作为。我辈老朽,理宜乞归故里,以养衰迈;又虑昏聩从事,辜负圣恩,争奈不克如愿。”从龙、王兰一齐欠身道: “老大人两朝元老,声名闻望朝野咸知。廊庙资作股肱,黎庶仰如父母。晚生等新进衡茅,每多陨越,尚求时加训海,怎么老人人反说起衰朽的话来。”
  江公与众人闲谈了半晌,又说到朝中, “自去了刘先达一人,其余老辈诸公,尽是忠贞练干之员,真乃圣朝无阙,谏书日稀之时,你们当效其所为,自然不错”。又问了问汉槎家中的事件。早有家丁们进来请用晚膳,江公起身邀着众人,到了外间。见当中摆了一席,是汀公代众人洗尘的,向汉槎道: “你可陪他们坐坐,我还有日间的公事未清,急须料理。”又向众人道:“今日要大家痛饮至醉方休,我这里即如你们家内一般,切勿客气。”众人谢了,江公方回内书房去。
  里面也有一席,款待程小姐与小黛二人。程婉容自与小黛进京,一路上谈说得十分契密,婉容要与小黛结个异姓姊妹,小黛起初执意不肯,当不起婉容再三逼迫,只得允了。小黛原是个行户出身,极会趋承人的,所以程婉容觉得饮食坐卧,一刻儿离了小黛都不受用。而且两人都是有才有貌的女子,更外投机,竟比同胞姊妹亲密一层。
  席间,婉容道: “我们家明日陛见过了,是要另寻公馆的,何能久住在江府。若你我分居开来,即难朝夕相见。不若你我仍住在一处,免我姊妹们疏失了,不知你意见如何?”小黛陪笑道: “我正欲同你商量,我们须要设法同住,难得你思虑得到,岂不好极了。只怕你日后厌烦我们,要撵着我走,那是不能的。”婉容笑道: “我不信你的鬼话,大凡我说一句话,你都说预先想到了,分明你跟着我口气说,却叫我又爱你口才敏捷,又厌你惯使乖巧。你如做了蔑片,倒是个出色的。”小黛脸一红,笑道: “我果真做了总督小姐的门客蔑片,定是前世修来的,有了你这大靠背,还愁做穷司员的家小么!今日你亲口说过了,若厌烦我这蔑片,想丢掉了我,那是不依的。”婉容笑着啐道:“谁同你说这些混话,你又硬来编派我了,我怎敢把一位五品宜人太太当作蔑片,也不怕罪过么!”两人你说我笑,甚为热闹。
  外厢从龙等人亦系开怀痛饮,直至三鼓方歇。
  次日,众人赴吏部挂号,仍旧各供厥职。二郎签分在刑部试用,小黛已与二郎言定,随了婉容在云从龙府内居住。从龙将左边一进宅子,拨与他夫妇。众人又分头拜谒座师、 同寅,忙乱了数日,才觉清闲。
  洪鼎材早遣人送信过来,择于十二月十五日招赘,王兰央了从龙等帮同料理。洪鼎材为人向来吝啬,—一文钱都不肯浪用的。今日无奈是他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