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两成交。由神策府全体出名,送至贾府。贾政如何肯受,无奈来人不肯带回,又由薛蟠、冯紫英几次来说,只得收下。当下将母珠交与宝钗收起,那紫檀镶石汉宫春晓围屏,打十番的自鸣钟,都摆设在新房之内。又把绞绡帐展开,比了一比,和新房暖炕大小刚刚合适。此时秋暑天气,正好用它避蚊。张设起来,又轻又亮。

  到吉期将近,探春回来,在秋爽斋住下,同湘云来寻宝钗,听宝钗说起母珠来,都赶着要看个新鲜。宝钗道:“这东西到过咱们这里,你们难道没见过么?”探春道:“那回老爷打发人拿上去,只在老太太那里转了一转,连我都没瞧见。他那时还在家里,更见不着了。”宝钗道:“说着稀罕,瞧见了也没多大意思。”便命莺儿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玻璃匣子,匣内用大红绉绸托底,放着一颗精园珠子,只有桂园大,光采甚足。探春道:“怎见得它是母珠呢?”宝钗道:“我试给你看。”

  莺儿取过一个黑漆盘,又递与宝钗一个红绸小袱,宝钗先从袱内倒出几十颗小珠在漆盘里,然后将大珠放入,只见那些小珠绕盘乱滚,一会儿都滚到大珠身上,粘成了一个珠球。探春笑道:“这倒有趣,从前老太太没把它买下,到底还到了咱们家里,也是家运兴旺之兆。”湘云笑道:“这大珠子就象宝钗姐姐,将来蕙哥成了亲,滴里嘟噜地生了无数小珠子,就是这个样儿。”宝钗道:“你如今和妹夫又团圆了,将来也许要生下无数的小珠子呢。万一从太虚幻境带回小珠子来可怎么办?”湘云笑道:“那得问比我先去的,到底带回来没有?”探春道:“二嫂子眼看就要当婆婆了,怎也不学个人样,别叫那兰香仙女羞你了。”

  大家笑了一回,探春瞧见桌子上有个玻璃匣子,过去一看,原来便是李绮新房里那两个金麒麟,还贴着白首双星的签条。笑问道:“这东西怎么到了这里?”宝钗道:“那是绮妹妹的贺礼,刚送来,还没上帐呢。我想她必是听见人说是咱们的旧东西,趁喜事上送了回来。”探春道:“在她那里不过闲摆着,还是送给蕙哥、兰姐儿,算做白首双星的佳兆,将来传下去也是一个故事。”宝钗向湘云道:“我把那小的还你吧,仍旧好穿起带上。”湘云道:“我什么年纪了,还带那个,也叫人笑话。等蕙哥儿生下小哥儿,穿着带吧。”一时探春站起要走,湘云瞅着她说道:“你今儿好意思就回家去,不在这儿帮帮忙?”探春道:“我来了就抵庄住下的,你没瞧见我把小孩子、奶子们都带了来么?”

  那几天果然在园中住下,帮着料理喜事,闲时也同湘云、惜春等至藕香榭、凹晶馆各处乘凉,看看晚荷。到了过礼那天,薛家陪了些珍贵衣饰及家具陈设,也凑成四百抬,还有四个美婢,叫做掌珠、晓珠、莲珠、蕊珠,新房内外也布置了大半天,方才就绪。皇上又赏了金莲花烛、如意、瓷瓶、宫锦袍套。当晚诰命官眷及近亲堂客在缀锦阁、嘉阴堂各处款待,摆了八九十席。那些官客另在宁国府会芳园中设席,冠盖喧阗,夜深方散。

  次日吉期,荣国府中自上房内外客厅,以至大观园各处,无不悬灯结彩,炉薰鹊尾屏展翠翎。门前摆齐了仪仗执事,其中有荣国公的,有思泽候的,还有工部尚书、史部侍郎的执事,还有贾蕙自己翰林修撰,探花及第的执事,金瓜玉斧,宝扇宫灯,排列得整齐显赫。贾府请探春做迎亲太太,也坐在八人轿里,随着彩舆绕了多少街道,方至薛府,新郎贾蕙着状元品服,骑了金鞍骏马,亲去奠雁,大家拥道争看,真是探花年少,美满风流。刚刚奠雁回来,门外响鞭不断,鼓乐齐鸣,便知是彩舆到了。

  直抬到荣禧堂前下轿,一路红毡倒换,送至新房。那些跨鞍抱瓶,以及坐筵合卺,一切均照俗礼。那边送亲的是薛宝琴,由惜春、湘云、喜鸾、四姐儿等周旋款叙,一片笙萧迢递,细乐悠扬。坐客中四家郡王居首,还有乐善郡王、庆安郡王、忠顺世子,寿昌驸马,并许多公侯荫袭,阁部贵官。会芳园中,迎亲送往,络绎不绝。自有贾赦、贾政、贾兰、贾蓉等陪待照料。这里北静王太妃、南安、东平王妃,并世爵诰命等由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胡氏、梅氏等按品盛校迎接见礼。先至园中嘉阴堂茗坐叙谈,然后至荣桂堂道喜入席。会芳园、荣桂堂两处各传一班小戏,林之孝家的捧着戏单,递与碧月,碧月递与梅氏,梅氏大致看了一遍,随即捧至上席,先请北静王太妃点戏。

  北静王太妃谦让了一回,点了一出满床笏。随后又让南安王妃、东平王妃也各有谦辞,再三让着,方随意点了。到了各诰命,都谦让不肯,也有让之至再,点一出吉祥戏文的,也有只说随便拣好的唱吧。席间南安王妃笑道:“点戏看着容易,若戏文不熟,点错了就是笑话。只看那名目好听,是靠不住的。”北静王太妃笑道:“可不是么,我到哪里因有了年纪,都要让我先坐。到了点戏的时候,不点又不合适,只可拣那熟了又熟的倒没有毛病。”

  定国公夫人道:“今儿见这新郎新娘真是一对儿,叫人羡慕。”理国公夫人道:“你没听说么?那新娘是仙女下凡呢。”北静王太妃道:“这位新郎,那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