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心麦门冬,拿在手内飞跑出来。因几天不吃一点汤水,头晕脚软再也不能走快,好容易扎挣着走出月光门来到卷棚底下,听见石夫人不住嘴的叫喊、梦玉的哭声,他心中一急,不觉一跌栽在地下,挣不起来。
  此刻,松节度正在祝母房中说话,听见承瑛堂来回三老爷晕了过去,老太太登时面色俱变,连忙站起身来,亲自去看。
  吉祥、五福一边一个,好生扶住。桂夫人带着海珠姐妹也俱同去。松柱同祝筠跟着过来。老太太越急越走不动,吉祥、五福使劲的扶住进了院门,丫头、媳妇们两旁迎接。有个姑娘飞跑过来说道 :“三老爷已回了过来,请老太太放心。” 。祝母听说,念声“阿弥陀佛 ”,走上台阶,见芳芸面色焦黄,闭着眼 坐在地下,半身靠着门槅。祝母惊问道 :“这孩子是怎么坐在 这里?”芳芸已定了一定神,挣着站起身来,给老太太请安。
  祝母扶住道 :“孩子,你病了几天还没有大好,又出来干什么 ?”芳芸将栽倒的缘故回了一遍。桂夫人道 :“很难为他,诸 事细心得力。”祝母叹道 :“好孩子,人参、麦冬放在那里? “芳芸连忙递过去,祝母接在手内,吩咐丫头们扶芳芸去睡, 好生调养。
  梦玉跟着石夫人出来迎接,一同走进上房。祝母问道 : “怎么一会儿晕了过去?”石夫人道:“梦玉在这里陪着爷儿 两说了一会话,忽然的晕了过去。老太太过来的这空儿,才回过来。”祝母点头,走到炕边问道 :“你怎么一会儿的又不舒 服?我很怕来瞧你。”说着泪随声下。祝露瞅着也很伤心,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丫头们回道:“松大人同二老爷过来。”祝露点头,吩咐请进屋来。媳妇们揭起湘帘,松柱同祝筠进内,石夫人拜见问好,又问二哥的安好。
  两位老爷走到坑前,松柱道 :“三弟,你怎么病到这个分 儿?在扬州我问梦玉,他说近来好些。我瞧着很有些儿病。就是服药,一时也是难得见效,倒不如自己静养,饮食调理,倒还可以痊愈。总是断不可动气性急,慢慢的再去医治。”祝筠道 :“兄弟,你平日最性急,又爱动气。这会儿有病在身,只 好耐着性儿静养,将一切闲气别要放在心上,自然慢慢的会好。
  咱们只有同胞兄弟三人,一个妹子,别无多的手足,岂不愿你这会儿就好!”祝筠说到这里,嗓子眼儿上倒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堵住着的一样,再也说不出话来,眼泪也就像断线珠子,一串儿的掉了下来。
  祝母此时心如刀割。石夫人的心早已伤碎,掩着脸不敢仰视。祝露伤悲了一会,叫丫头们端过椅子,摆好脚踏,请老太太坐下。松柱、祝筠亦俱依次而坐。石夫人让二嫂子坐在对面,海珠姐妹过来请安。祝露道 :“多谢你们惦记,你母亲们来给 老太太拜寿,只怕今日也该赶到。我们手足还该要见一面。”
  海珠们劝慰一番,走过去坐在石夫人肩下。
  姑娘们送茶之后,祝母问道 :“梦玉呢?”丫头们答道: “出院去了。”石夫人道 :“方才同叔叔两个说庄户人家的苦处乐处,他在这里说出多少理来。正说的高兴,见叔叔发晕,他急的大哭起来。”祝母道 :“原来他在这儿同叔叔抬杠呢! 这孩子怎么对着叔叔面前说出这些话来? 怪不得要多心动气 呢!”祝露笑道 :“他知道失言,急的满头大汗,脸也通红。 我故意抠他:依你这样说,我是应该无子,应该生病的了!他很过意不去,也难为他回两句好话,忽然打动我伤心,一时气厥过去,倒并不是他在此怄我的气。这孩子是我家的一个宝贝!”松柱道 :“大哥同荣国公家结了亲家,我同大哥也结了亲家,将彩芝给梦玉做了媳妇。”祝露笑道 :“这也好。怨不得 我方才问他说’松大叔叔疼你不疼?’他满脸通红,半日才回答道:‘很疼。’谁知有这缘故。”祝母道 :“ 他回来见我,也不提起,刚才你松大哥说起,我才知道。又接着你大哥的书子,也很惦你,总叫你好生调养,不要性急动气。大嫂子也再三叮嘱问候,说你大哥的病近来好些,准在秋间起身回来。”
  祝露叹道 :“恐我等不到那时候,他们都有……”祝露说到这里,咽住不往下说。松柱点头道 :“兄弟,你的意思我也知道, 你不必忧虑,等我作伐,也替你结个亲家,做你的媳妇。”祝筠道 :“很好。是谁家呢?”祝母笑道 :“我猜着你的心事。”
  松柱道 :“姑妈猜着什么心事?”祝母道 :“ 一定是你大 嫂子的意中人要挪到这边来,是这主意不是?”松柱笑道 : “断不是这个主意。大哥大嫂原同我说明才定彩芝,若是将贾 小姐挪过三兄弟这边来,明摆着我替彩芝做地步,不要说大哥、大嫂不肯,就是我也断不肯的。”祝筠道 :“到底是谁家呢? “祝露接着道:“我看起来,大哥竟不用费心,有谁肯同我结 亲家?倒不如求老太太在这几个好丫头里挑一两个,做我的媳妇,就可服侍我的病。”松柱道 :“三兄弟你别管,总在我身 上,横竖叫你有亲家,有媳妇。”祝母道 :“三儿的话也说的 有理,等我商量。不知大侄子说的谁家?你说给我听,看合式不合式。”松柱笑道 :“姑妈,你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