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不贴补几吊钱上去呢?”梦玉道 :“你且去赎了房契回 来。那房子既无人可交,就交给我替他收拾,不然贾太太到了,叫他住在那儿呢?”老黄笑道 :“罢呀!哥儿,你那里做得这 些事来?那房子动一动手,就费了大事,也不是一天半天就收拾完结的。”梦玉对着他耳朵说道 :“贾太太是我丈母,我不 能不替他收拾。”老黄点头笑道 :“原来如此!这是应该的。 既是这样,哥儿可在船里住两天,我先将花园旁沿那几间好的明儿先叫他们收拾出来,让哥儿且搬进去住着,再商量收拾正经房子。”梦玉点头,就叫徐忠先同老黄到钱太太家去算结了帐,将房契赎回,“ 明儿就发书子差脚子回去,咱们再慢慢的 修理房子”。
  徐忠答应,雇了四乘轿子,同老黄去了好一会,回来说道:
  “那钱太太往松江他姑娘家里守生去了 , 要月底儿才回来 呢。家里只有几个老头子同两个老妈儿们看家。我转来就同老黄到贾府去瞧了一瞧,那房子修理很费事,竟动不得手。只有他说花园旁沿儿那几间还像个屋子。 他这会儿先着人打扫收 拾,明儿裱糊。咱们后日且搬到那儿住下,一面叫人修理,等着钱太太回来再打发脚子回去。横竖他在这儿多耽搁一天,总有一天的钱。这也是急不来的事。”梦玉无法,点头依允。只得在船里耽搁两日,等着收拾妥当,搬到贾府。赏了老黄几两银子,吩咐两个老家人徐忠、赵禄商量修房子的道理。赵禄道:
  “哥儿的意思是要怎么个办法?” 梦玉道 :“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要将这所房子收拾的展新,里外要同咱们家一样就是了。” 徐忠笑道 :“哥儿替贾太太收拾房子也是应该的,就是过于费事,况且咱们带来的银子,不够这房子上的一宗儿。”梦玉道 :“我不管他多少银子,只要妥当。”赵禄道: “这里有个木匠头儿老孙,我同他办过事, 等我去叫他来估计估计再说。”徐忠道 :“很是。你就去叫他来商量。”赵禄 去了半日,同着老孙进来,领着四围看了一遍,问道 :“赵大 爷的意见,是要修呢,还是要造?”赵禄道 :“自然是修,谁 去造呢?”老孙笑道 :“这所房子,修也就是造的价钱,不过 省些材料。”赵禄道 :“你瞧着,一箍脑儿都给你去办,要很 妥当,是几个钱儿罢?”老孙在怀里取出一个布包儿打开,将个小算盘拿着,坐在一张旧杌子上凝神静气算了两遍,对着赵禄笑道 :“除了裱糊不算外,一切在内,得一万五千两才办得 下来,少了不够。”赵禄道 :“咱们也不是一年半年的相与, 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喜欢个简绝。你这个价儿,未免过于说了点子谎。”老孙笑道 :“不要说别的,大爷只瞧瞧这椽子,一 动手都要换过;还有那嵌玻璃的窗子,至少也得二十两一扇,这内外是多少窗子?我刚才一件件细打过去,实在是要这些银子才够。”赵禄道 :“等我去回了大爷,看给你多少。”老孙 点头说道 :“大爷面前,求你老人家帮衬,自然我有道理。” 赵禄笑道 :“我管你道理不道理。”说着,去了一会,出来说 道 :“大爷吩咐,竟给你八吊钱儿,多也不出。你若是不办, 要去叫田秃子来办。”老孙笑道 :“不管他田秃子、苦秃子, 只要他八吊钱包得下来,我一辈子不见你的面儿,还要罚我个什么。”赵禄笑道 :“你说正经话,实在少了多少不办?”老 孙道 :“咱们竟简简绝绝的一句话,少了一万二千两银子是办 不下来的。赵大爷记着我的这个价儿,叫别的去办办,就知道了。我少陪,再听信儿罢。”赵禄道 :“你坐着,咱们再商量。” 老孙道 :“没有什么商量。是这个价儿,我办;不是这价儿 呢,叫别的办。”赵禄笑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要齐了头 儿,是不是?”老孙摇头笑道 :“办不来,办不来。既是赵大 爷这样培植我的买卖,我再说别的,就不懂好歹。我再让掉一吊钱,一万一千两银子,少一分也是办不来的。就是赵大爷是照例奉送外,还有那几位爷们也不要尽个情儿吗?”赵禄道:
  “我不管别的,给我个加一就完了。”老孙笑道 :“还求大爷看破些,横竖不叫你老人家受委曲就是了。”赵禄道 :“这工 程是我同徐大爷两个人承办 ,还有他们四位爷们是监工照应 的,你该怎么着,总要过得去。咱们大爷贴身服侍四位的小爷们,也得要仔吗仔吗才得。余外厨子、水夫、打杂的,随你去照应他们,那我不管。咱们说明白了,我同你去见大爷当面说定,就带些银子去办事。”老孙道 :“咱们结了,就是这样。 我同你去见大爷罢。”赵禄站起身,带着他到外边东院里,见大爷说 :“讲定了一万一千两银子,一箍脑儿在内,不管裱糊。” 梦玉道 :“银子数儿就依他,只要办的好,还要快, 明儿就得动手。今儿先给他五百银,叫他赶着办事,等着明儿取了银子来,再给他。”老孙道 :“我只要领大爷五百银做工匠人饭 菜钱,那些砖瓦木料,我都叫行里发了来,慢慢的再给他们。
  谁还不知道大爷呢?” 梦玉大喜,说道 :“你只要给我办得好,等完结了,我格外谢你。 总要赶着办,明日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