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 老太太动气,瞧着老太太很欢喜。”芳芸道 :“老太太何曾将 你看做外人!今儿还同三老爷说了一会子。”梦玉忙问道 : “说他些什么?”芳芸道:“老太太对三老爷说鞠老爷同鞠太 太可怜五十外的人,只有这位姑娘,真是心坎儿上的一块肉,一天也离不开的。鞠老爷又古道,又是大老爷的同年。老太太的意思,要将……”芳芸刚说到这里,秋瑞将芳芸一推道 : “你去罢,我要同梦玉去看热闹呢。”梦玉道:“芳姐姐,老太 太要将什么?”秋瑞将芳芸一路混推,笑道 :“任什么话我也 不要听,我倒有句要紧话对你说。”回过头来对梦玉道 :“兄 弟,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同芳丫头说句话。”梦玉笑道 :“我 也听听。”秋瑞道 :“姑娘们的话,与你不相干儿。”一面说 着,将芳芸拉在一边儿,对着他耳朵将素兰的事同自家管他的缘故说了一遍。芳芸惊出一身大汗,忙说道 :“这是碰也碰不 得的,你千急管住他。别说后院子不叫他去,就是凝秀堂也别叫他去才好呢。你不知道素姐儿的病为他起的吗?他一天至少也要去瞧他几遍。这会儿就是咱们两个四只耳朵,我对你说了罢,真个老太太同三老爷商量了,要将鞠太太搬到这里来,同鞠老爷住在蕉雨山房。老太太的意思,要将梦玉给鞠老爷、鞠太太做个招赘女婿,一辈子总在这里养老。”秋瑞此时心不由己,扑扑乱跳。芳芸道 :“这个人,不但是咱们的性命,也是你的性命。”秋瑞道 :“外人面前休提一字,明日咱们到六如 阁去焚香,拜个同心姊妹。”芳芸道 :“很好。”秋瑞道 :
  “老太太这话还有谁听见?”芳芸道:“晌午些儿八角鼓的出 去了,老太太叫唱南词的歇歇儿再进来。那时候只有老太太同三老爷娘儿两个谈心,旁沿儿就是我同紫妹妹伺候。今儿连紫丫头的事也有几分信儿。”秋瑞道 :“紫妹妹的事怎么有信儿 ?”芳芸道:“三老爷指着我同紫丫头道:‘妈妈,我有这两个好媳妇,同大房的两个也对得过。’老太太道:‘你这房比大哥那房还多一个。’三老爷道:‘我知桂老三肯不肯呢?’老太太说:‘有你松大哥做媒,二哥哥、二嫂子作主,况且换门亲,有什么不肯呢?’底下就接着说你的话,说道:‘秋姑娘,我瞧他人也很好,我原要说给魁儿,就是年纪太大不相对,况且鞠太太老夫妻两个是一天也离不开的。我的意思,请鞠太太搬了进来,就同鞠老爷住在蕉雨山房。将梦玉给了鞠老爷夫妻做个养老女婿,他两个老人家也有了个倚靠。’三老爷道:
  ‘妈妈见得很是。’”秋瑞道:“不用说了,任什么人面前也别提。后日十九是观音菩萨生日,照会紫妹妹,咱们三个到佛前结一个同心姐妹。”芳芸点头。
  秋瑞回过头来不见了梦玉,他就头也不回一直出去。来到怡安堂,连个影儿也不见,瞧瞧吴嫂子也不看见,忙忙的绕过景福堂到了垂花门口。见吴家的站在那里同查大奶奶说话,秋瑞忙问道 :“大爷呢?”槐大奶奶道:“到席上让酒去了。” 秋瑞就将找他的缘故对门上两位奶奶说知。他两个大惊,说道:
  “不亏鞠姑娘细心,我们那里想得起?真个这是件要紧事, 必得管住他才好。”说着,走到门边,连忙高声吩咐道 :“你 们都照应着,别叫大爷到后院里去。瞧见走到夹墙门口就赶紧止住着,大爷若是不依,你们赶着来对我们说。”外面的众人齐声答应。查大奶奶又说道 :“再差个人,外面去照应着大爷。” 众人也响响的答应了。秋瑞听着,这才放心。槐大奶奶道:
  “姑娘请进去罢。”秋瑞同吴嫂子走着,心中十分自慰。来到 景福堂后卷棚底下,对吴家的道 :“你去对二姑娘说,已经有 人瞧着呢,只管放心,我在景福堂照应,一会儿就来。”不言吴家的到园中之事,秋瑞在景福堂照应各位夫人、太太。且说梦玉在这四处席上,俱极意欢让一回,闹的周身皆汗,拿着把扇子站在春晖堂院子里不住乱扇。东院里住的顾师爷,字蓼洲,是专画小照美人的,梦玉也同他说得来。梦玉画了一幅小照,因去接松大人,就忘了取进去。这会儿,顾蓼洲散了席,洗澡乘凉,换了件纱衫子,拿着一把大芭蕉扇,走出院门来看热闹,谁知正遇着梦玉在院门站着扇扇。蓼洲笑道 :“大爷今儿忙坏 了!”梦玉转过脸来,笑道 :“二哥还没睡吗?”蓼洲道 :
  “早着呢,那幅小照画得了,大爷也不来取。”梦玉道:“很好。 我这会带进去,同你到屋里去瞧瞧。”蓼洲道 :“就在架子上。” 梦玉同顾蓼洲刚进院门, 后面有人叫道 :“请大爷。”梦玉回过头去,见是垂花门外听差的金映。梦玉道 :“我在顾师爷 屋里看画,就进去。你到敬本堂去等着罢。”金映答应去了。
  梦玉到顾蓼洲屋里坐下,蓼洲将灯拨亮,就在小书架上取下一幅绢画的小照,梦玉接着,问道 :“你桌子上的这些扇子 是谁的?”蓼洲道 :“都是里面姑娘们的,尽要画美人儿。还 得十来天可以全有了,横竖也不等着扇。过了明日,还要给松大人画小照。”梦玉将手中的小照打开,看那画的是“独立西厢下,迎风户半开”的景致。梦玉要了面镜子,左看右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