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是实话,你此来明明惧罪暗逃脱。买马陪偿全是假,胆大欺心哄本
  阁。是贼非贼且莫讲,逃军到处就该捉。送至法司先拷打,解回本地把头割。本阁好意
  怜念你,你反敢花言巧语不实说。”奸相说着冲冲怒,故意的发威大骂乱吆喝。高叫:“吕
  用听吩咐,把这厮带到闲居看守着。明日送到锦衣卫,行文递解至沙漠。”吕用答应就动
  手,向前来虎势昂昂用手捉。宋四此时魂不在,连连碰地把头磕。说:“老爷,小人无知
  该万死,辜负相爷大恩德。大发慈悲饶贱命,终身感念敬如佛。”这宋四恸哭伏地将头叩,
  那奸相良久方才把话说。

吕相点头点脑,叹息了几声,柔声和气叫了声:“宋四,看你这光景,想是怕死么?”宋四说:“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只求相爷释放了小人,便是天地之恩,再造之德了。不但小人杀身难报,连我那一家老小也是衔感不尽的了。”吕相手拈胡须,微微含笑,说:“你那里知道,你老爷最是慈善心肠,何尝不要放你?只是一件,你乃获罪逃军,既被我的人拿住,暗暗放了,万一被言官闻见风声,定参劾本阁纵放逃犯,隐匿边情,这个罪名如何担当得起?”宋四闻言,不住的叩头道:“求相爷救命!”吕相故意沉吟了一回,说:“罢了,本阁替你想个死中求活的主意,不但目下得生,还保你不久得个小小前程。你意下如何?”宋四满心欢喜,道:“若得如此,老爷便是重生父母,小人没齿难忘!但不知怎么开恩搭救小人?”吕相说:“本阁料你一个马兵,家中一定寒素,我先赏你三十两银子,以备入监使用。目下我差人将你送至锦衣卫衙门,你须紧记我的言语,堂上若问,你把放马失马之事一字休提,就说私逃是实,原为投相府报告机密重情,因主帅高廷赞与北番私通,谋为大逆,小人虽系小卒,也有一点愚忠,既晓其情,怎敢不先举发?再者主帅谋反,手下兵丁难免从叛之罪,因此连夜逃回,急急出首。你如此说去,不但无罪,而且有功。”宋四闻言,吃了一惊,顿了一顿,方始开言。这正是:善恶关头际,由君择路行。不知宋四天良如何,且看下回便见。







第二十七、二十八回


  卷六

  第二十七回 奸宰相主唆告变 贤御史细意问供

  却说宋四听得吕相之言,低头思了一想,感高公往日待己之恩,心中有些不忍。欲待不依此计,目下性命难保;若依此而行,不但得生,还有前程指望,又现得二十两银子。小人见识,怕死贪生,又复得利,那管什么天理良心?却不知老天赏善罚恶,再也令人猜度不着。你要秉了良心行事,分明投死,他偏叫你转祸成福;你要坏了良心营求,明是发福发财的生路,他偏能化吉为凶。难是上天赏善罚恶的玄机,细究起来,都是各人自取。彼时宋四若要不昧天良,不听唆使冤枉主帅,挺身自认失马私逃之罪,那锦衣卫的御史原系清官,必然原情奏主;神宗天子又是尧舜之君,一定念其无心之失,宽恩减罪,那宋四倒不至於死了。今日听人主使,昧了血心,冤告恩帅,欲求生路,岂知反自寻其死。当下宋四忖了一回,说:“愿依尊命。”复又问道:“小人到了锦衣卫,如此说了,堂上老爷若问有何凭据,小人却怎生回答?”吕相说:“本阁也曾闻人传说,自番国投降之后,北安王与高镇国彼此来往,果有其事么?”宋四说:“却有之。那年秋间,番王请高干岁活佛寺赴宴,雁门关文武众官恐有不测,一齐谏言不可前去,高千岁不听,说:‘我乃赫赫天朝大臣,谅他不敢加害。吾命在天,岂怕草寇?若惧而不往,反被北人取笑。再者,既已投降,便是一家,列位何必多疑?’那时众官苦苦拦阻不住,高千岁只带了他的家将郑安宁一人,几个伏侍的兵丁,不过十骑,坦然而去,宴毕回来,安然无事。这几年中,赴过两次番宴了。每年二月十九日高千岁的生辰,北安王着几个宗亲大臣携礼祝寿,今年却是北安王亲身来的。高千岁留宿夜宴,宾主十分欢畅。那北安王趁机哀恳高千岁上本奏主求放他四弟回国,高千岁却不曾应允。次日,番王怀憾而去。这都是人所共知的实事。”奸相点头道:“这就是个因由了。你就说:‘近来高某与北番来往甚密,某日与番王夜宴,酒深人静,二人如此这般私语,被我听见,因此连夜来京,特投相府密告。

    还有要言须紧记:锦衣卫那个御史甚清廉。此言他必不深信,一定生嗔把脸翻。万
  一动刑究问你,你千万紧咬牙关把痛耽。倘若是挺刑不住输了口,你的性命立刻完。我
  命那吕用随去帮护你,见景生情好进言。只要挺过这一次,管保你不久就出监。本阁驾
  前去上本,小小前程先作官。往后我再提拔你,显爵大位也不难。本阁真心疼顾你,这
  也是与我前生有大缘。念惜你,无心之失多冤苦,子幼妻单更可怜。所嘱之言须紧记,
  这条良计非等闲。依我之言行你事,管出虎穴与龙潭。”这奸相满腹杀机腮带笑,口比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