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剥皮,以应尊号。”周乾道:“今日如此,悔无及矣,只求早死。”杜伏威笑道:“奸贼子!你求速死,我偏教你慢死,生受些儿苦楚。”令军士用细索将周乾手指脚指缉了,吊起来悬空挂于梁上,用黄荆条自头至足,浑身打遍。周乾叫苦乞饶,薛举、查讷等拍手大笑。打了一回,唤库吏取出白金,赏那壮士吕十回去。吕十叩头领赏而去。杜伏威令放下周乾来,取朱墨二色,将牛进脸上涂了红朱,周乾脸上搭了黑墨,俱各背剪两手。牛进项上插一面白旗,上写着:“欺君误国,剥削小民,残害忠良,奸脸凶恶犯人一名牛进,游街示众。”周乾项上插一面黄旗,上写着:“贪功冒赏,谗谄阿谀,阴险助恶犯人一名周乾示众。”拨数十名军校押着,往本城四门游遍,要牛进、周乾口内自叫犯罪情由,如不叫时,令军校以利锥锥其手足,至晚方回。众军校领了将令,簇拥牛进、周乾出府,走遍六街三市。二人怕受锥子,只得口里自称罪犯。看的人千千万万,仅各拍掌欢笑说:“有天理,报应不差!这是作恶的样子。”直至天暮,解回府中,正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不知二人生死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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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报仇沥血祭先灵 释怨营坟安父骨
  诗曰:
    人生处世若浮沤,何用攒眉作远猷。
    金谷园中花已老,馆娃宫里水长流。
    英雄到底谁无尽?恩怨临头就肯休!
    断首刳心剿双恶,游魂地下默含羞。
  话说杜伏威预先在堂上摆下故父都督杜成治神位,陈设祭礼,点了香烛,宣读祭文已毕。杜伏威对灵恸哭,将牛进、周乾跪于神位之前。杜伏威亲自动手,剖二人之心,沥血祭献,烧化纸钱,着刀斧手剥了周乾之皮,藏于府库中,以戒后人,将尸首弃掷郊外。有诗为证:
    忆昔炎炎势,语出神鬼惊。二人相倚奸,公论著其名。天道原好
  还,今日祭先灵。剜人仍自剜,剥众剥吾身。锦衣玉食夫,旷野喂饥
  鹰。寄语当权者,胡不留人情?当晚查讷、薛举和一班将官,置酒与杜伏威贺喜,尽欢而散。
  次早商议发兵取南安府,忽哨马来报:“南安郡太守班僖同梅知府、沈通判、樊武瑞领大军杀奔前来。”查讷笑道:“正欲兴兵去取南安,他却自来,省了我多少钱粮。以逸待劳,安有不胜?”薛举道:“某夜来得一异梦,请军师解之。”查讷道:“元帅请道其详。”薛举道:“五更之初,梦进一树林,内有一大将,黑脸胡须,魁梧异众,坐于两大木之间,双手揲蓍,身下跨着一人。那大将呼我之名,指道:‘此汝父之仇人也,吾儿何不报之?’惊觉醒来,颠倒寻思,不解其意。”查讷低头暗想,半晌问道:“元帅之先尊大人,莫非是与樊武瑞有甚仇恨否?”薛举道:“常闻住持爷和苗师父说,先父因火烧妙相寺,杀了和尚官兵,梁武帝敕陈玉为总兵督军征讨,先尊中计而亡。说彼时有一大将,姓樊,失其名号,好生英雄了得,莫非即是樊武瑞,也未可知。”查讷道:“向闻武帝国樊武瑞征讨有功,甚加宠用。后侯景作乱,将武帝逼死台城,武瑞耻与同朝,挈家逃遁,不知去向,今却依附班刺史,兴兵到来朔州。害先大人者,必此人也。”薛举道:“军师何以见之?”查讷道:“揲蓍者,乃是爻辞也。两木之中夹一爻字,身下跨着一人,岂不是个樊字?今班僖和樊武瑞领兵而来,适合令尊大人梦中相告,事非偶然,此仇当雪矣。”杜伏威众将皆服其论。薛举大怒道:“这樊武瑞既是杀父仇人,如何当面容得他过?大哥与军师,乞助一臂之力,今日誓擒此贼,以祭父灵!”杜伏威道:“叔父之仇,即我之仇。我父之仇既雪,叔父之仇如何不报?当并力擒之。”薛举大喜,随即点起马步精兵一万五千,同众将出东门外平川旷野之地,布成阵势,专候敌兵到来。
  少顷,见东南上金鼓震天,喊声渐近,漫山塞野,官军来到,排成阵势。两下射住阵角,南军门旗开处,闪出一员老将,怎生打扮?
    堂堂相貌白虬髯,铁甲笼袍锁子牙。劣马如龙刀灿雪,威风凛凛胜
  灵宫。这老将军正是樊武瑞,手执钢刀,坐雪白马。左首一员副将袁良臣,右首一员副将张雄,俱全身披挂,手挺长枪,身骑劣马。杜伏威看罢,对薛举、查讷道:“来将甚是英勇,不可小觑了他,须设计以破之。”薛举(目真)目大叫道:“大哥是何言语?长他人锐气,灭自己英雄。不须一军相助,你看我单骑力擒此贼!”说罢,便手挺画戟,一骑马冲出阵前,大叫:“来将通名!”樊武瑞喝道:“吾乃骠骑将军樊武瑞便是。汝岂无耳,不闻我英名,辄敢侵夺城池,杀戮百姓?”薛举听见是樊武瑞,不待言毕,跃马挺戟,杀过阵来,樊武瑞将刀架住。两员大将抖擞精神,战五十合,不分胜负。樊武瑞心下暗想:“这小小竖子手段高强,胜他不得,必须如此。”提起大刀劈面砍来,薛举侧身躲过,樊武瑞带转马头便走,薛举不舍,放马赶来。樊武瑞觑薛举来得近,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