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四川关系最深,又是个有心做事的人,因此一口担任。大家知他系一个爽直军人,也没人笑他。

  林巨章道:“这一个办法,有林部长担任了。你说第二个办法罢。”张修龄道:“第二个办法就更难了。须派人打听冯润林几时在上海动身,坐什么船,在半路上迎着,或是手枪,或是炸弹,收了他的性命,以后料没人再敢来承办这差使了。”林巨章摇头道:“这个办法做不到,谈何容易,到哪处找这个人?”大家听了,也都不做声。林胡子见大家都摇头晃脑,不肯答白,气得连胡子都竖起来。说道:“我也不敢说一定办得到。凡事只怕没有办法,既有了办法,总得竭力去干,办得到办不到是不能预定的。这第二个办法,我也担任了罢!只是办不到的时候,我不能受责成就是子。”大家鼓掌,恭维林胡子有气魄。周克珂立起身说道:“两个办法,都要林部长一个人承办,我等袖手旁观,一些也不帮助,莫说人家笑话,我们自己问心也觉不安。打听冯润林动身的事,我承办了罢。打听明白了,就给林部长送信。派人去干的时候,我就不管了。”

  大家说好。林巨章也觉得意,自己两个部下,一个能出主意,一个能担任实行。林胡子对周克珂道:“事不宜迟,我二人就分途去办罢。我预备了人,专候你的消息便了。”周克珂点头答应,大家散会。

  单说林胡子归到青年会,当晚召集部下,演说了今日会议情形,用了些激励的话。当下有杨小暴徒,同一个姓安的,叫安志超,答应去精养轩闯祸。林胡子每人给了十块钱,并说如

  

  闹进了警察署,每人再给二十元慰劳金。二人欢天喜地的收了钱,准备去大闹。林胡子心想:去行刺的人,胆量自是要大,身手也得十分勇健的,才有脱险的希望,自己部下,想不出这个人来。谭先阉、刘应乾虽也算是部下的人,但他二人此刻都有了钱,自己又初任部长,没有感情,没有威信,怕他二人不服调度。只是已当众承诺下来了,不能不派人去干,说不得,亲自去求他二人,看他如何说法。主意打定,次日一早,就来到谭、刘二人家里。此时刘应乾已替百合子赎了身,娶到家中,俨然夫妇了。新年天气寒冷,林胡子来的时节,还拥百合子睡着,没有起床。谭先闿正靠着热烘烘的火炉,在那里看报。见林胡子进来,才从容放下报纸,问:“如何这般早!外面风大得很,也不怕冷吗?”一面说着,一面叫下女拿蒲团给林胡子坐,自己也不起身。林胡子坐下来笑道:“这话全不像是你说的,仿佛是个富家翁的口气。”谭先闿大笑道:“你真小觑了我。平常忘八兔子有了钱,也要算是富家公翁。我于今有了钱,不求人了,难道只许有钱的忘八兔子摆格,我就不能搭架子吗?”林胡子道:“你有了这几个钱,便心满意足的搭起架子来,那就完了。我因为不小觑你,才说这话不像你说的。你要知道,我们支部里,像你和老刘这般健全的分子,没有第三个。

  于今老刘钻在温柔乡里,有天没日头了,你又是这般器小易盈,我真是没有福德。许先生当部长的时候,一个个全是生气勃勃的,无论什么为难的事,说干就干。我一接任,连你们这种健全分子都持消极主义了。我不为我个人着急,也不为湖南国民党支部着急,我真为中华民国的前途着急。偌大一个民国,就听凭袁世凯一个人横行霸道,眼见得中华民国的灵魂都没有了,我们顶着民党的头衔,是这样看水流舟的,眼睁睁望着中华民国断送在袁贼一个人手里,千秋万世,也要骂我们全没一

  

  些人气。”

  谭先闿着急道:“你好好的,哭些什么?我不搭架子就是了,我去叫老刘起来。本也太不成体统了,夜间一两点钟还不睡,白天就躺到十一二点钟不起来,倒像是前清的吸鸦片烟的官僚了。”说时跑到刘应乾房门口,提起拳头,在格门上擂鼓也似的擂了一阵。刘应乾在房里答应,高声问:“什么事?”

  谭先闿道:“吃晚饭了,还不起来!”刘应乾好像打了个呵欠,唧唧哝哝说道:“我才睡着,就把我闹醒,你要吃晚饭去吃罢!”声音随说随小,至此又像睡着了。谭先闿又是一阵大擂,林胡子止住道:“他昨夜既没睡,让他睡罢!”谭先闿不依道:“非得将他们闹起来不可。是这样一条瞌睡虫,当什么亡命客!

  你起来不起来?若再挺着,我就对不住,要打进房来了。”半晌,刘应乾才答道:“你生得贱,这样好睡不睡,要爬起来受冻。我就起来,看你有什么事。”接着就听得小声和百合子说话。谭先闿见他答应就起来,才不擂门了。回身坐下,笑向林胡子道:“我们当革命党的人,第一不能有家室,第二不能有钱。有了这两件,就莫想他再谈革命了。”林胡子摇头道:“也看这人的志行怎样。爱财好色的人,如何称得起真正的革命党。像你和老刘,并不是爱财好色,是当穷苦亡命客的时候,激刺受多了,一肚皮的牢骚无处发泄,有意是这样出出胸中的恶气。若真是爱财好色的人,我也不这么大清早起,冒着北风来看你们了。”

  林胡子的嗓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