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缴了多少科料金,我如数奉还便了。”谭先闿道:“自然是问你要。我们难道帮

  

  你出了力,还要赔钱?科料金有限的事,每人只缴了一千块。

  幸亏了朋友多,才凑了两千块钱。还有运动费每人花了千多。

  我想你也不好意思不出。只是这两件都是小处,我二人没有南庄田,北庄地,全凭着一点名誉,在外面混差事。于今为你的事,在日本监牢里禁锢了一会,知道的,是为你,不与我们本身相干,不知道的,还不知要生出多少谣言,说我们在日本干了什么不端的事,这种谣言说开了,力量最大。你看我们以后能谋得一件差事到手么?我们的用度又大,下半世的生活,不问你负责,教我们去问谁呢?”章筱荣惊得吐舌道:“你的调太打高了,我力量如何做得到。”刘应乾道:“做不到没要紧,刚才说的那两个条件仍是有效。你一个钱不花,岂不甚好。你若舍不得死,就行第二个罢!我们将张绣宝送到李苹卿那里,不愁李苹卿不重重的酬谢我。我们眼睛里只看得见钱,你快些决定,我没工夫和你久耽搁。”说着,将衣袖住臂膊上一挽。

  谭先闿也拔地立起身来,好像只等章筱荣一句话出口,便要动手一般。

  章筱荣骄傲惯了的人,如何受得这接二连三的凌逼。只因知道二人是凶暴之徒,条把两条人命不在他心上,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不能抵抗,手枪更不在身边,才肯尽情忍受。想将他们敷衍出去,连夜带张绣宝离了东京,听他们开出这么大的口,已是忿满胸膛。谁知才做一句商量的话,又要动手威逼起来,哪里还按捺得住呢?口中和谭先闿支吾,走到衣柜跟前,伸手去摸手枪。谭先闿机警,早巳察觉,等他拿在手中,正待掉转身来,只在那手腕上用两个指头一按,章筱荣吃惊,手略迟延一下,手枪已被谭先闿夺了。骂道:“你瞎子眼!想拿这东西吓谁呢?”刘应乾道:“好,好!我们见他哀求,只道是真意,忍住气和他商量。谁知他倒如此刁狡,暗算起我们来。

  

  没得话说了,就用他的东西,收了他的狗命罢!”谭先闿将手枪抽了一下,贯了颗弹进去。张绣宝至此更急了,爬在席子上叩头如捣蒜,口里不住的求饶。章筱荣又悔又恨,又羞又怕,也跪下去叩头说道:“我千该死,万该死!你的话我都依了。”谭先闿用枪口对着章筱荣太阳穴,说道:“到这时依也迟了。”刘应乾道:“只要是真依,立刻拿出钱来便饶了你。”章筱荣一面避开枪口,一面答道:“我真依了。若有翻悔,再打我不迟。”谭先闿道:“也使得,我不怕你跑了。”说着,将手枪停了保险机,揣入怀中。张绣宝起身叫下女进房,收拾碗筷,扶起桌子,打扫干净,重行整理饭来,请谭、刘二人吃饭。谭先闿有些犯疑,等章筱荣、张绣宝先吃了,方敢入口,怕他们下毒。

  吃完了饭,谭先闿道:“你既依了我的话,趁早拿出钱来,我们好去归还朋友。为你的事,失了我朋友的信用,真不值得。”章筱荣道:“哪里这么急,在日本留学的人,谁一时拿得上千的钱出来?莫说我此刻手中本没了钱,就有钱,也在银行里。

  于今已是午后八点多钟,如何能取得出?二位若不相信我没钱,前日还当了几票衣服首饰。”说时向张绣宝道:“快去拿当票给二位看。”张绣宝从小铁箱内拿出当票来。谭先闿瞧也不瞧说道:“谁管你什么当票,相信你没有钱便罢了不成?今晚不要你多的,拿六千块钱来,每人三千。以后的生活问题,你一时拿不出,只要议定了数目,迟几日没要紧。”章筱荣道:“手中实是没钱。若在上海,再多点也拿得出。”张绣宝道;“二位替我们想想,有钱如何去当衣服?今晚就是逼死了我两个也不中用。”刘应乾道:“真没钱我也不逼你,我们借你这房间住几日。你们赶紧设法,或是打电话到上海,电汇不过一两日,我们只等钱到手就走。”章筱荣要求减少,议丁半夜,

  

  减到四千块,一文也不能再减了。以后生活尚不曾议及。章筱荣逼得无可如何,捏故打了个电报到家里。他父亲立时从三井银行电汇了五千块钱来。谭、刘二人每人得了二千。人心哪有满足的?见章筱荣的钱这般容易敲诈,自然不肯即时罢手。并且受了沈铭鉴的吩吩,不怕闹得凶狠,务必逼着他不敢再在东京屯留,便向章筱荣提出生活问题来。每月每人要章筱荣供给一百元,一日不能回国,一日有效,一年不能回国,一年有效。

  他这种要求,任章筱荣如何懦弱,如何有钱,也决不能承任。

  但是仍不敢说他们的要求无理,一口回绝,明知道有了谭、刘二人,时时来缠扰不休,长住下去还不知要花多少冤枉钱,受多少冤枉气,说不得怕人家疑他被同乡会驱逐,胡乱支退了谭、刘,带着张绣宝连夜避往长崎去了。

  他为什么不回上海,要在长崎居住,惹起后日许多风潮呢?却有个缘故。章筱荣虽是不曾娶妻,却已于数年前由他父亲做主,订了一位前清的官家小姐。章筱荣因听得那小容貌虽好,品行不大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