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得我自己去才行。我看诸君的盛意,自是不好辜负,不如将这些纸都带回家去,我从容写好,再分送至诸君府上。今日匆匆忙忙的,就有好笔,太写多了,精神来不及,也怕写得不好。”

  来宾见是这般说,都扫去了兴致。日本人挥毫,没有不是当面的,因此各人的纸上,都不曾记上各人的名字,于今要做一捆带回家去写,各人都怕弄错了纸,并且没有名字,不能写上款,将来悬挂起来,也不能夸耀于人。各人都争把自己的纸寻出来,也有用纸条儿写了名字,夹在纸里面的;也有赌气将纸收回去,不要写了的。把个鸠山安子急得向这个道歉,向那个说对不住。

  熊义倒安心和放下了重担一般。来宾散后,熊义和鸠山安子同乘着马车,归大冢家中。拿出那些留下有名字的纸来,找着邹东瀛代写。邹东瀛本是负了些名誉的书家,因同居的情谊,不能不替他代劳。写好了,鸠山安子按着各人的名字,分送给各人,都欢喜不尽。只有当日赌气将纸收回去的,见了这么好的字,没一个不后悔。这是题外的事,不去叙它。

  熊义自娶了鸠山安子来家,每日温存厮守。日本女子的性格,但是受过些儿教育的,无不温柔和顺,惟一的尊敬丈夫。

  熊义曾被秦次珠陵轹欺侮过的,忽然改受鸠山安子这般恭顺,

  

  更觉得有天堂地狱的分别。流光如电,弹指过了蜜月。这日二月初十,邹东瀛在朱湘藩家吃了那没成亲的喜酒回来,春宵苦短,熊义早已拥着鸠山安子深入睡乡了。邹东瀛也就安歇。次日起来,邹东瀛和熊义对于朱湘藩的滑稽婚事,自有一番嘲笑的研究,不必细述。熊义的正传,至此已经完结了。后来带着鸠山安子归国,因僻处四川,不知曾否发生变故。但是纵有变故发生,也与本书无涉了。还有许多别样情事,下章另行开头写来。

  

  第三十五章

  张修龄深交施小旦陆凤娇三气林巨章

  于今且接叙前几回截然中止的陆凤娇,见软语要求林巨章,口气还是一些儿不放松,即容留一夜,都须到前边伏焱住过的房中歇宿,只得翻转来放出无赖口吻。章四爷走后,要林巨章仍把她卖掉,得回身价钱,不然则须由她从容觅得可以替她赎身的人再嫁,免得林巨章拿花钱买了她来的话做口实。林巨章也不理会她那一派强词夺理的话,亲自动手,拣了两皮箱衣服,打开首饰匣,见珍珠手钏、赤金手钏及钻环钻戒都不在里面,便向陆凤娇问道:“那些贵重首饰,怎么一件也不见了?”陆凤娇见问,错愕了半晌,忽然又哭了出来。林巨章冷笑道:“竟倒贴了这么些吗?你知道那几样东西,共花了多少钱呢?

  我真想不到,自以为有根底的人,会自贱至此。好,也罢,我本念你也算是和我夫妻一场,弄到如此结果,未必心里甘愿,从此出去,或再嫁人,或再做皮肉生涯,总得有的半年过渡生活,打算给你两皮箱衣服,几件值钱的首饰。以我现在的经济能力,再多给你几百块钱,也不算什么。谁知你早料有今日,先事已将贵重的首饰搬运一空。你既早有预备,就无须我再为你着虑过渡的生活了。你就是这么走罢!你身上穿的衣服给你,再给你一套铺盖,此外一寸布、一文钱,都不许拿去。”说着,仍将衣箱锁起来。

  

  陆凤娇停了哭说道:“贵重首饰,我实在一件不曾拿向哪里去。你自己不容我,有意藏匿起来,想加重我的罪名也罢了。”林巨章骂道:“放屁!还怕你的罪名轻了,去你不掉,要干这些勾当?”陆凤娇也知道不是林巨章藏了,但一听不见了贵重首饰,料定是周克珂早防到有败露的这一日,有便即偷一两件去藏起来。近来因没出外,用不着这些首饰,便没将首饰匣开看,所以不曾发觉。陆凤娇心里虽料定是周克珂偷了,口里却如何敢说,只好一口把林巨章咬了。

  林巨章此时愈加忿怒,恨不得把陆凤娇吞吃了,夹七夹八的乱骂了一顿。陆凤娇是受林巨章宠幸惯了的,从没听过半句逆耳的话,一旦是这般唾骂,如何能受得来呢?立时站起身来说道:“你何必骂个不休!东西已失掉了,也骂不回来。你若不相信,定要说是我先事搬运走了,我已是犯了赃的人;有口也无从分辩,就算是我拿了罢。我现放着人一个、命一条在这里,你有主权,要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这不是斗口的事,寡骂是不中用的。”林巨章道:“我有什么处置?你想我不要骂,赶快离开这里。我不见你,不生气,自然不骂了。”

  陆凤娇道:“要我离开这里,怕不容易?只是你须写个字据给我。”林巨章不由得跳起来,指着陆凤娇骂道:“你混帐,你胡说!为什么我倒要写字据给你?你自己下贱,在我家偷人养汉,把贵重物品都拐跑了,我不向你追取,你倒问我要字据?

  你这泼妇,猖獗的还了得!”陆凤娇见林巨章发怒,反从容不迫的笑道:“我此刻还不曾离开这里,你当着我尚且说我拐跑了你的贵重物品,我走了之后,知道你将怎生对人说呢?我的身体,人所共知,是你花钱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