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我说给你听罢。胡子知道三丫头的脾气,既被你是那么咬了她一口,必然要闹得个天翻地覆,非得你去向她赔小心,由她数责一顿,她终不肯罢休。胡子心痛三丫头,想迎合她的意思,以为你心里还是很爱三丫头,决不肯退婚约,有意写这信,想逼着你向三丫头求和。所以教我送来,好着你看了信怎生个说法。如果你露出后悔的样子来,我必知道劝你去三丫头跟前认个罪,带三丫头去医院里把手诊好,你们昨日这场大闹,就算完事了。”熊义听了,笑着点头问道:“胡子是这么做来,依你的意思,我应该如何做去才好呢?”二姨太笑道:“我知道你应该如何做去才好?你问你自己的心,想如何做去,便如何做去。”熊义望着二姨太的脸笑道:“我问你,不就是问我自己的心吗?

  我早把你当心肝儿般看待了。”二姨太啐了一口,掉过脸去说

  道:“我久已知道你是个惯会拿这些肉麻的话哄得女人开心

  的,我听得多呢。”熊义笑道:“怎知道是哄你开心?对别的女人,何以又不会是这么去哄?”二姨太道:“谁曾见你哄没哄?”熊义道:“我若肯是这么哄三丫头,三丫头也不寻我吵了。胡子都恭维你主意最多,请你指引我罢,这信应该如何对付?”

  

  二姨太指着熊义笑道:“你问这话,就可见你一向都是假心。我的意思,除了你亲自去向三丫头赔个不是,没有第二个对付的办法。难道真个就是这般退回婚约?外面人说起来,你姓熊的就不免要担点错儿。好好的夫妻,你如不存心退她,不应咬她的手,还忍心退回婚约,要是存心退她,更不应把她的手咬伤到那样厉害。你这么狠的心,谁也惹不起你了。你说我这话是不是?”熊义不住的点头笑道:“很是,很是。但于今你还向我说这些话,实在耽搁了要商量的事。我问你应如何对付,是看就在今日将婚约由你带去,还是定要我亲自退去?你误会了,以为我退与不退尚在犹疑,反惹得你说出这些客气话来。”

  姨大道:“胡子没将婚约给我带来,我如何能替你将婚约带去了”熊水道:“那却没什么要紧。胡子既有信来,说要退婚约,我当然趁便将婚约给你带去。有胡子亲笔书信在你手里,还怕他抵赖不成?我将婚约包好,你对胡子说,只说是我托你带去的回信,胡子也不能怪你。”二姨太摇头道:“不妥,我犯不着做这呆子。胡子只教我送信,信送到了就完了责任。你亲自退去也好,不然便从邮局寄去,也不干我的事了。”熊义喜笑道:“从邮局寄还给他,倒省了许多麻烦手续。只是胡子若不将我写在他那里的婚约寄给我,不仍是一桩未了的手续吗?”二姨太笑道:“胡子就怕你将来又向他要女儿,所以悔婚,定要退还他写给你的婚约。你难道也怕他将来逼迫你做他的女婿吗?并且他亲笔书信,也抵得了你的一纸婚约。你在外面干了多年的差事,怎的见识倒和我们女人差不多?”熊义笑道:“我能及得你这样女人的见识,倒是幸事了。”

  二姨太立起身来道:“我不坐了。你说怎么办好,就怎么办。只是遇着三丫头的时候,要当心一点,莫着了她的道儿。

  

  ”熊义应着知道,送到门口问道:“你归家将怎生回复胡子?”二姨太道:“我只说他接着信,看了大半晌,才将信看清。

  问了问昨日的情形,我还不曾述完,不凑巧,来了几个男客,把话头打断了,并没看出什么意思来。”熊义笑着在二姨太肩上拍了下道:“你心思真灵巧,这话回得一点不负责任。若说一接信就有客来了,则你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又说不过去。这般去回复胡子,丝毫不露痕迹。”二姨太道:“你不知道三丫头是个刁钻古怪鬼灵精,胡子又偏要给这些差使我跑。三丫头久已气不忿,若再给她找着了我的差头,你说她肯轻轻放我过去么?”说完,别了熊义,自归家复命。

  且说熊义回房,拿出那信来,反复看了几遍,想写封回信,并婚约由邮局寄回秦珍。写了一会,总觉不妥,索性不写一字,只将婚约用信套封缄停当,写了地名,又恐怕将来秦珍抵赖,说没有收到,亲到邮局保险。次日得了回条,和那信做一块儿藏好。从此熊义便每日在鸠山安子家盘桓尽兴。教鸠山安子把美术学校的课也辞了,终日伴着他,白日里拣赏心悦目的地方游荡游荡,夜间总在鸠山安子家,鸳鸯交颈的睡着。轻易不归家一次,便归家也是来急去忙的,生怕遇着秦家请托出来讲和的人,难费唇舌,又怕秦次珠真来下行刺的毒手。

  再说秦珍那日见二姨太回来,说熊义接了信没什么表示,第二日又接了退回的婚约,心中懊恨得什么似的。只得把秦东阳叫到跟前,责备他当日不该跟着赞成和熊义结亲,说:“我是年老了,精神有些旁冀,又和熊义这人交谈的日子少,认不定他为人的好坏。你和他终日在一块,不应这么不关心,把自己同胞的妹子,胡乱赞成许给一个这样的毒心人。于今还没过门,就把婚书退了来,看你有什么法子挽回,才能对得起你妹子。”

  

  秦东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