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得了一计,也借着到书架上拿书,乘秦士林不意,捏了吴品厂一把,并推了一推。吴品厂知道是叫她走,便起身叹了口气,开柜拿了裙子,收拾停当。秦士林问:“到哪去?我陪你走。”吴品厂道:“我去走人家,要你陪什么?”秦士林笑道:“我不去就是,何必动气?”回头对汪祖经道:“你也出去吗?”汪祖经道:“定不定出去,我还不知道。若有事,也是要出去的,你问了做什么?”秦士林道:“不做什么。你出去,我也得同走。你若不出去,我就再在这房里躺一会。”汪祖经道:“我出去,你为什么得同走?”秦士林道:“你们都出去了,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汪祖经恐怕秦士林跟着吴品厂跑,便说道:“我不出去,只是我不能多陪你坐。”吴品厂不顾二人说话,推开门走了。秦士林笑道:“陪陪我何妨,我们难道不算是好朋友吗?”汪祖经也不答话,抢着秦士林的地方睡了,也抽了本书来看。秦士林知道吴品厂一刻工夫不得回,坐着没有趣味,拿着帽子推开门,一摇一摆的往外走。汪祖经恐他去追吴品厂,连忙爬起来,跑到自己房里拿帽子,蹑足蹑手的跟了他走。秦士林并不回头,径走到电车路上。两边望了一望,没有吴品厂的影子,一步一步的踱到北辰社喝牛乳。汪祖经就在门口站着等,等了点多钟不见出来,悄悄的走近玻璃探望。只见秦士林跷着腿坐在里面,左手捏着几张新闻纸,搁在桌上,右手膀搭在椅子靠上。一个年轻俊俏下女站在一旁,掩住口笑。隔着玻璃,听不出秦士林说些什么,只见他摇头晃脑的,嘴唇动个不了。汪祖经心想,我怎的这般糊涂,只管站在这里等他干什么,何不回馆子里去?老吴回了,就教她今晚睡在我房里,岂不好吗?老秦从没开过我的房门,我若听得他的脚步响,就到老吴房坐着。他进来,我只说老吴没回。他等过于十二点钟,必定以为不回了,回去安歇。主意已定,三步当两步的跑到浩养馆。吴品厂还没有回来,他便站在门口等候。

  不到几分钟,吴品厂已莲步姗姗的回了。汪祖经忙迎上去,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吴品厂叹气点头,遂走进汪祖经房里。汪祖经看表已到十点钟,便从柜里将被拿了出来铺开,要吴品厂先睡。他自己却跑到门口,故意找着下女谈心,好等秦士林来了,不疑心他房里有人。

  浩养馆虽然专做中国人的生意,却不甚讲究请下女,所以浩养馆的下女,没有什么出色的。汪祖经的那副尊容,加之以辞不达意的日本话,下女都懒得答白。汪祖经也志不在鱼,不过想借着说话掩饰人的耳目。下女不高兴,也就罢了。独自站了二十来分钟,听得木屐声响,汪祖经的眼睛本来近视,又在暗处,益发看不清楚是谁来了。及听得叫御免(对不住之意,日俗进人家多呼之)的声音,才知道就是秦士林。秦士林早已看见了汪祖经,便问道:“老汪,品厂还没回吗?”汪祖经乘机答道:“没回,我正在这里望她回呢。”秦士林笑道:“这才真算是倚定门儿待咧。到她房里去等不好吗?”说着已卸了木屐上来。汪祖经站着不动。秦士林道:“我到她房里坐去,站在门口像什么样?”汪祖经怕他推自己的房门,连忙跟了进来。秦士林果然疏忽,径跑到吴品厂房内。见折着当枕头的垫子,还是那般摆着,房中一些不动,心信吴品厂是没回来,便一屁股坐在席子上,从袋里拿出烟来,擦上洋火,呼呼的吸。

  汪祖经怕他犯疑,也勉强坐了下来,两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没得话说。秦士林一枝烟吸完了,站起来低着头,在房角上突来突去,心中思量什么似的。踱了一会,摸出表来看,见已到十一点三十分钟,估量着吴品厂已是不回了,拿着帽子就走。出了房门,忽然发现吴品厂的一双拖鞋,摆在汪祖经的房门口。心中恍然大悟,不由得怒气填膺,一把将房扯开。此时吴品厂正脱了衣服,躲在背窝里面,屏声息气的听秦士林的动作。猛然听得门响,只吓得径寸芳心,几乎从口里跳了出来。

  睡也不好,起也不好。正在百般无奈的那一刹那间,秦士林已走近身边,用那使降魔杵的气力,将被一揭。吴品厂缩作一团,秦士林弯着腰瞧了一眼,冷笑道:“原来是你。你为什么不再躲到上海去?”一句话没说完,汪祖经已脚声如雷的奔了过来,拼命的将秦士林一推道:“跑到我房里干什么?乘我不在房里,你想行窃吗?”秦士林也将汪祖经一推道:“我是行窃,你去叫警察来!”汪祖经本来没有气力,又和吴品厂新从上海来,更是精疲力竭,被秦士林这一推,几乎栽了个跟斗。退了几步,立定了,眼睛里冒火,握着拳头撞了进去。秦士林一手接住,往怀里一拖。汪祖经乘势将秦士林的腰抱住,想将他放倒。奈秦士林身躯高大,气力又大,撼了几下,撼不动。吴品厂见两人打了起来,急得没有主意,爬起来跑回自己房里哭去了。秦士林恐隔壁干涉,不敢恋战,将汪祖经放倒在地,轻轻的脱了手,抖了抖身上的衣,仍走到吴品厂房里来。汪祖经自知不是秦士林的对手,然仗着一股浩然之气,也就不怕秦士林厉害。立刻爬起来,咬牙切齿的进到吴品厂房里,望着秦士林道:“你敢再来吗?”吴品厂哭着央求道:“求你们两位都放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