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再爱我,你自己也做不到。这是个什么道理哩?只因为是由渐而进的,这心已由根本上改变了,一时决收不回来。倒是我和你两人,或是因语言冲突,或是因意见不合,吵了一回嘴,甚至扭打了一会,不要紧,不过一两个钟头,我你的气一平,仍然和从前没有吵嘴、没有扭打的时候一样。你今日出去了的时候,我一个人想了半日,很想出些道理出来了。”黄文汉笑道:“你想出些什么道理出来了?何妨说给我听听。”

  圆子道:“定要我说给你听,也没什么使不得。我想的道理,就是想要如何才能拴得你心住。想来想去,惟有顺着你的意思,不独不和你为难,并且处处帮助你。你爱上了什么女人,我就和你设法,必将那女人弄到你手里,任凭你和她如何亲热。便当着我和她睡觉,我也只当没看见。如此只要几次,你的心自然会不忍再和旁人要好了。”黄文汉笑道:“万一我不知道反省,便和那女人长久要起好来,你又怎么样?”圆子笑着摇头道:“决不会有这种事。万一真有这种事,也是没法。我便当初不帮你的忙,你也是一般的可以和旁的女人要好。那时我一些儿使你留恋我的心思也没有,要丢我更丢得快些。倒不如帮着你成功,你纵然不以我为意,你的那相手方,明知道因我才得成功,难道一丝也不感激我,还忍排挤我吗?要保全在你跟前的地位,除了这法,没有第二个法子。”黄文汉大笑道:“你这法子是好!只是我除了你,没有可爱的人怎处?我平生经过的女人,或嫖或偷,总数在二百以上,从来不曾用过一丝爱情。和我有关系在五次以上的,算得出不上十个人。我的爱情很是宝贵,绝不肯轻易向女人施放。就是我家里女人,她也不曾一天享受我对你这样的爱情。我玩是欢喜在外面玩的,你放心,我爱你的心,自信没有羼杂一点不纯粹头的念头在里面。只要你知道这个道理,不和我吃这些毫无价值的醋,便到天荒地老,我二人也没有离散的日子,时候不早了,我们睡罢!”

  圆子高高兴兴的铺了床,二人携手入春帏。圆子在枕边问君子的容貌举动,十分详细。又问:“曾谈了些什么话,话中含着有相爱的意思没有?”黄文汉一边和圆子亲热,一边说道:“她的年纪还轻,恐怕不懂得这事。”圆子就枕上摇头道:“十五六岁了,你说她还怕不懂得这事?住在东京的女子,又在实践女学校上课,只怕已经开过好久了,哪里会不懂得?你想想她比梅子何如?梅子尚且懂得,岂有她不懂得之理!放心,她早懂得了。”黄文汉道:“她若是真懂得,对我就不为无意。”黄文汉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口不说。

  圆子笑着揉了黄文汉两下道:“她怎么有意,说给我听。惟有这种小女孩子,初开情窦的时候,和她心爱的男人说的话,耐人寻味。你说出来,必有好笑的地方。”黄文汉想起君子说话时的情形,实在有些趣味,一时高兴忘了形,便将君子所说课后去护国寺的话,还加了些油盐酱醋在里面,说给圆子听,想引动圆子的心,好取乐。圆子听了,真个钻入黄文汉怀里,笑个不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再写。

  第八十三章 深心人媚语骗口供 急色儿滥情露底里

  话说圆子钻入黄文汉怀里,笑了一会,喘气不已,黄文汉抱住抚摸她。圆子才伸出头来,推开黄文汉的手笑问道:“她说每日课后去护国寺,你没问她每日几点钟下课吗?”黄文汉道:“没问她。大约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圆子听了,忽然坐了起来,将衣披上。黄文汉问:“做什么?”圆子笑道:“我有事就来。”说了推开门往厕屋里去了。好一会才出来,望着黄文汉跌脚道:“我这种身体真不了,只一着急,身上就来了。才来过没有二十天,就是上午着了些儿急,此刻又来了,你看讨厌不讨厌?”黄文汉听了,一团的高兴,至此都冰销了,叹气说道:“哪有二十天?还只有一个多礼拜。”圆子笑着脱了衣进被卧说道:“偏是你记得清楚!”黄文汉道:“世界上最讨厌的,没过于这个东西。好好睡罢!”圆子笑道:“谁不说好好睡?你横竖有代替的,怕什么?挨过今日一夜,明日下午就好了。不过她的年纪轻,你须不要急色,一回将她吓怕了。”说时长叹了一声道:“我这样的身体,真巴不得你找旁人去开心。只有春子知道我的身体不好。还时时怜恤我。你是只知道口里说说,真正怜恤我的时候也少得很。”说着掉过脸去睡了。

  黄文汉也没留神,以为她要睡了,便也安心睡觉。第二日早醒来,见圆子已经起去了。圆子从来起床在黄文汉之先,也不在意。看圆子的枕头湿了半截,拿起一看,才知道她是昨夜哭了。连忙爬起来,心想:她不哭了一夜,哪得有这多眼泪?

  难道她昨夜说的话,硬是因信我的心不过,特意骗我的吗?我当初原料到这一着,只是我也曾留神细看她说话的情形,都像是出于诚意。并且我并没有说出我要实行吊君子的膀子这一句来,她不应便伤心到这样。不过她本来是个好哭的人,时常无原无故的也要流几点眼泪。必是昨夜因身上又来了,想到她自己的身体不好,不得我真心怜恤,所以伤心。唉!教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