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还能着急吗?到了这种时候,不是忍心不忍心的说法,你听我的不会错。我并不能久陪你了,你去罢,迟一会,我或者到你家里来。”苏仲武哪里舍得走,泪眼汪汪的望了黄文汉道:“你有事只管去干你的,我就坐在这里好么?”黄文汉道:“使是没有什么使不得。不过你守在这里,没有意思,并且也有些不方便,你还是回家的好。感情好不好,凭各人的心就是,哪在这一刻工夫。”苏仲武被黄文汉说得无法,只得一步懒似一步的挨出门去了。黄文汉转身回房,春子坐在一旁流泪。圆子站在梅子旁边,用手扶着梅子的臂膊。黄文汉进房,问此刻比服药的时候何如?梅子听见黄文汉进房,勉强回过头来看,见只黄文汉一个人,便问道:“刚才不是他来了吗?”

  黄文汉吓了一跳,勉强答道:“是苏先生来了。”梅子道:“苏先生就去了么?”梅子说话的声音本低,黄文汉便装作没听见。圆子又在梅子臂膊上捏了一下。只见梅子用牙齿将下嘴唇咬住,闭了眼睛,紧紧的将双眉锁作一块,就好像有很大的痛苦,极力忍受似的,一会儿磨的牙齿喳喳的响。圆子见了这种情形,心里如刀割一般,又没有话劝解。梅子足磨了一分钟的牙,猛然将绒毯一揭,两手握着一对小拳头,不住的在她自己胸口里揉擦。春子走近身问道:“我的儿呀,你心中如何这般难过?我真不料到东京,会看你这样惨状!”春子的话没说完,梅子忽将脖子一伸,一腔鲜血直呛出来,绒毯上席子上,斑斑点点都是鲜血。梅子一连呛了两口,连鼻孔里都喷了出来。圆子见了害怕,扶着梅子的臂膊,只管发抖,春子急得没法,捶胸顿足的痛哭起来。

  不知梅子死活如何,且俟下章再写。

  第六十六章 娇小姐医院养病 勇少年酒楼买枪

  话说春子见梅子呕了那么多血,忍不住捶胸顿足的痛哭。

  圆子拿毛巾先将梅子脸上的血揩了,再拿了个痰盂给梅子漱口。梅子体质本来娇弱,一连吐了两阵血,头晕了抬不起来,心里却较从前清爽,也不觉得身上有什么痛苦。圆子将温水送到梅子嘴唇边,梅子喝了一口,漱几下想抬起头来吐,觉得头有千百斤重,一用力便昏眩起来。圆子连忙止住她,不教她动,自己用口向梅子口中去接,教梅子只管吐。梅子哪里肯呢,圆子只得拿了几条干手巾,覆在梅子嘴上,梅子才向手巾上吐了。

  一连漱了几口,都是如此吐法。黄文汉劝了许多话,止了春子的悲哭。梅子开口说道:“妈呀,你老人家不用悲痛了。我因为怕你老人家悲痛,才急得是这样。你老人家再要哭,我却再没有血可吐了。我于今心里一些儿也不急了,你老人家算白养了我一场罢。这样不孝的女儿,死了也罢咧。”春子见梅子说话,神气比不病的时候还要清朗,心中却很欢喜。只是听梅子所说的话,其中很有原故,心里早明白了几分,望了黄文汉和圆子一眼,长叹了一声道:“好孩子,你好生将养就是。你要晓得,我和你父亲一生就只你这一点骨血。万一有个天长地短,我是不待说没命,就是你父亲只怕也要伤心死了。我原不想将你一个人撂在东京,也是你年纪轻,没有见识,才会闹出这些花头来。只是此刻也不必说它,且等你养好了病再说罢!我想你于今住在这里是不相宜了,找个医院住着罢。”黄文汉点头答道:“夫人说的不错,还是进医院的妥当。也不必去找医院,顺天堂最好,此刻就去罢。”春子点了点头,黄文汉教下女去唤了四乘东洋车来。圆子和春子二人搀着梅子,梅子道:“身上的衣有血印,穿在身上不好看,姐姐拿一件我换换罢!”圆子道:“且到医院里去换,此刻不宜多动。并且天气很凉,再受了寒不好。”梅子不依道:“一定要换了我才去。这样斑斑点点的穿在身上怕人。我的头也乱松松的了,姐姐也要和我梳理梳理才好。”春子说:“孩子,你哪里这样固执。病人是个病人的样子,况且你这病不比寻常,坐在东洋车里面,把车檐挂上,又没人看见,有什么难看?”梅子道:“不要再使我心里不舒服,快给我换了。我要穿那件缩缅绣花的夹衫去。”春子没法,只得向圆子道:“就请夫人拿给她换了罢!”圆子口里答应,心想:那件缩缅绣花的衣还在苏仲武家里,她哪里是要换衣,分明是要给个信苏仲武,使他知道自己进了病院的意思。她既这般着想,就叫下女去一趟罢。便仍将梅子放下躺着,将下女唤到厨房说道:“你快坐东洋车去苏先生家里,教苏先生将梅子小姐的衣包交你带来,说梅子小姐就要去顺天堂病院。”下女答应着,坐着东洋车如飞的去了。

  此时苏仲武刚从黄文汉家回到家中,正对着梅子的像片在那里发呆。见下女脚步紧急的奔了进来,只道是梅子死了,含着一泡眼泪问道:“你来做什么事?”下女道:“我家太太教我来拿衣服,梅子小姐要进顺天堂病院诊病。”苏仲武道:“病势怎样了?进病院要换什么衣服?天冷,又着了凉怎了。衣服你拿去,对你家太太说,衣服万不可换。我就到顺天堂来。”说着,开柜将衣包打开看了一看,仍旧包着,交给下女。下女坐着来的车,一刹时奔到家里。圆子取出了那件绣花夹衫来,梅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