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鸡一闹,乱了秩序,也没研究出什么结果来。主席的出来胡乱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匆匆闭会。胡女士不等到闭会,就起身走了。胡女士一走,满座的脚声都响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胡女士这边挤来。

  罗福见机得早,见胡女士有动身的意思,他即挨到胡女士跟前,

  紧紧的贴住。任后面怎样挤法,他立定脚根,尽死不肯放松一步。人推人挤的挨到外面,这条街因不是电车道,来往的人不多。从会场出来的人,一个个都认得清楚,罗福一心不乱的跟着胡女士走。不提防张全、胡庄在后面看得分明,张全笑道:“这呆子又想吃天鹅肉了。”胡庄笑道:“我们跟着他走,看他怎生下手。”张全点点头,两人蹑脚蹑手的跟在后面。苏仲武见了胡女士那种妖淫之态,不禁动了火,也想跟着跑。黄文汉拉住道:“日本少了女人吗?何必和人家去争?况且未必争得到手。就争得到手,也是不能久长的。你看她那种样子,岂是你一个人能独享的,不起这个念头也罢了。”苏仲武才把这团欲火按捺下去,邀黄文汉到家中吃晚饭,黄文汉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去会个朋友,不到你家去了。”说着向苏仲武点头分手,大踏步走到神保町。见胡女士正上电车,一群留学生跟着上去。黄文汉等他们一个个上完了。也跳上去。车开,此时四点多钟,学生下课,工人下工,电车正是拥挤的时候。黄文汉就站在车门口,见胡女士的左右前后都是留学生。胡庄身材高大,站在那里乘着车浪,和胡女士乱碰。黄文汉分外看得清楚,不由得一点酸心入脾透脑,缓缓的推开这个,扒开那个,也挨到胡女士跟前。胡庄已看见了,望着黄文汉点头微笑,黄文汉也点点头。两人不暇说活,各施展平生本领,明目张胆的吊起膀子来。罗福被人家挤得远远的,再也挤不开来,只气得磨拳擦掌的,恨不得将跟的一班人都打死。幸喜胡女士在九段阪换车,跟的人只下来了一半。罗福想趁当儿进身,被张全拖了他一把,悄悄的问他说道:“你这呆子,也太没眼色了,怎么向大虫口里讨肉吃呢?”罗福摇摇头,不作理会。张全好笑,拉着他要走。罗福忍气不过,劈胸向张全一拳打去。张全本是文弱书生,中了这一拳,倒退了几步,几乎跌倒,气得举起手中的自由杖,没头没脑的向罗福扑来。罗福躲闪不及,肩上早着了一下,哪里肯依,叫了声“哎哟”,握着拳头冲过去,两个就在停车场打起来。胡庄起初尚不在意,见两人竞扭打起来,连忙撇下胡女士,一手将罗福拉开。罗福见是胡庄。更怒不可遏,提起脚向胡庄乱踢。胡庄也生了气,避开脚,踏进去,一巴掌打得罗福眼睛发昏。罗福暴跳起来骂道:“你打老子,老子和你到公使馆去。你在电车上吊膀子,还要打人。”一边骂一边跳过来,扭住胡庄的衣,死也不放。张全上前分解,罗福癫了似的,喷了张全一脸的唾沫。三人闹时,看热闹的已围了一大堆的人,惊动了警察,分开众人,向前查问。知道是中国人,还略存点客气,只叱责几句,勒令各人回去。胡庄知道是自己无礼,不敢分辩,并且在马路上打架,任你强横,到警察署也没有便宜占。罗福哪顾这些,见了警察那种凶恶样子,将他拉胡庄的手分开了,忿无所泄,对着警察畜牲马鹿的骂个不了。警察岂能忍受,一手拉了罗福就走。回过头向胡庄喝道:“你也同来。”说着四面望了一望道:“还有一个呢?”胡庄知道张全已逃跑了,也不畏惧,跟着警察走,心中算计到警察署如何对答。罗福虽被警察拉着,仍是骂不绝口。罗福的日本话本来说得不好,心中一着急,更说不出,只晓得拣日本骂人最恶毒的话,不管人能受不能受,一句句高声大叫的骂出来。

  街上往来的人,都觉得诧异,有停了脚看的,有跟着背后打听的,警察被罗福骂急了,不暇思索的就是一个嘴巴。罗福先受胡庄的嘴巴,还不觉得十分伤心,警察这个嘴巴,打得他连五脏六腑都痛了,跳了两跳,一头向警察怀里撞过去,抱住警察钓腰,和警察拼命。警察不提防被罗福抱住了,撑了几下,撑不脱,看的人又围上来了。胡庄正得了题目,在警察肩上拍了下道:“你为什么不打呢?你日本警章上,警察对于外国人,本有打的权利,便打死了也不妨事。”看的人听了,都哄着笑起来。

  不知警察如何回答,且俟下章再写。

  第三十五章 争先一着便遇垂青 抗辩数言不能答白

  话说罗福见胡庄也来帮着骂警察,胆更大了,抱住警察的腰,不住的用头向他胸前撞去。警察被胡庄一嘲笑,罗福一撞,旁观的人一哄,急红了脸,扭住罗福背上的衣,用尽干生气力往上一提。警察的意思,想将罗福提起,放在地下,好脱身出来,施展他日本警察的威风。不料罗福的夏衣单薄,用力过猛,喳的一声,撕了半尺长的一条破口。胡庄忙分开罗福的手,对他使眼色。罗福已理会得似的,松了手仍是乱骂。胡庄一把拖住警察的手道:“去,到你署里去问问你的长官,为什么教你这样无知的警察出来打人,撕人家的衣服。”说着拉了就走,警察装出极整暇的样子,冷笑道:“要你来拖我吗?我还十白你们偷着跑呢。分明三个人,逃了一个,若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