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景道不得。崔灏题诗在上头。
小弟今日见了青云兄‘游鱼啖花影之韵,欲和一首,苦索枯肠再和不出,亦犹太白之于崔灏也。止好打油 自嘲而已。”因取笔也写四句道。
打水欲将游鱼驱,移云欲将花影除。
眼前有景道不得,柳子题诗压倒予。
写罢,因持杯引满大酌,道:“该罚,该罚!”柳青云看了,因大笑道:“太白为黄鹤罢赋,崔灏或者生色。吾兄若为游鱼搁笔,柳子不几惭杀乎?要罚还该罚我。”亦持酌引满而酌。二人说说笑笑,直吃得烂醉如泥,方才放手。只因这一醉,有分教:欢娱正好,离别忽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侠男儿立崖岸明拒檄文 智才女识权变暗施妙计
词曰:
弃之屣敝,求也金味不啻。吾岂匏瓜,明明不食。焉肯为君空系?
将军何济,反不如,俏胆佳人心细,玩册披图,移后参前,暗施巧计 右调《柳梢青》
话说花天荷因纳聘至后厅,被柳青云就留住内室“锦香窝”房内吃酒。因书房幽净、坐下爽快。又因见“游鱼啖花影”之句作得十分风雅。喜爱之至,直饮得烂醉,方才辞出、酒醒后暗暗思量道:文人书室为何匾额题‘锦香窝三字,莫非柳青云别有闺秀隐藏在内?又想道:“书房中牙签满架,笔墨盈台,并不见有脂粉情态,又不似女子行藏 真令人揣摩不出。”又想道:“这且不要管他,但柳青云母子既大大方方收了我的聘礼,自然有个下落。况柳青云前日听了,说择吉成亲可也。我如今竟要成亲。他亦难于改口。但今日正在落魄之际,草草成亲 殊觉失礼。况前日他和词中有好带乌纱之句,今但以一名色监军铺张门面,岂堪为好逑之系?又想道:“亲虽不可潦草而结,且借结亲之言。再探他一探,又未必不可。”因见柳青云言道:“承兄美情,聘已纳了。感激不尽、但所云择吉成亲之言,不知可能复践否?”柳青云笑道:“兄何疑心至此,尚未解也?择日成亲之言,若不可践,则聘不几虚纳乎?兄若嫌客邸孤单。弟有东园一室,任其择日,当为见成婚。”花天荷见柳青云一口不违。知是真情,不胜大喜、因执柳青云之手细细端详,说道:“兄言既如此真诚,则我花栋果然有福,得遇如兄之才貌之淑人也。何幸如之”柳青云笑道:“兄嗜羊枣。故以为幸。小弟自知蒹葭倚玉。未免以为愧也 闲言且放开,兄既要纳亲,可写出贵宅年庚,以便令人择吉日。”花天荷道:“小弟欲兄择吉者,不过假此相探,以释疑耳。兄既慨许渡河,则三星已在天,明明照人,使小弟寤寐之魂梦已安,又何敢不戴乌纱而虚淑人之望矣 稍姑待之。未为不可也”柳青云听了,大喜道:“淑人君子所重固不在此,然百辆于归,是合一道,吾兄之言是也。”
正言不了,忽老家人进来报道:“前日来的那位马将爷又到,在厅上。要见花爷。”花天荷只怕是赵小姐又有所说。忙忙出来相见。及见了问起马岳。方知此回来不是为赵小姐。却是因桑总兵被峒贼四出攻劫,忙忙无计摆布。因听得花天荷尚在闽中。只得又出檄文差马岳相请。花天荷看了檄文,大笑道:“这总戎好糊涂,我花栋乃浙中生员,原与他风马牛不相及。只因感皇上下诏之诚,以求贤才,故不远千里奔走至粤。献平贼之计。非是我学生夸口说。若是良将在上,运行我策,此时贼平久矣。谁知总戎无才、无胆。听信谗言,拒而不纳,纳而不行。以致酿成贼祸。纵蒙授以监军,不过虚名虚位,何所展施 况今已谢出。则彼为粤中总戎。我仍浙地生员 有何统属,而尚以檄文见教耶?不情甚矣!烦马爷代为转达。”马岳因劝道:“桑总戎虽不深知花爷,而两广正在危急之时,花爷若肯一行。建功立名唾手可得。花爷何不恕他人之过,干自己之事业 苦苦推辞,若失此机会,岂不可惜?花天荷通:“士不恋饴,岂在功名?非札而往,断乎不可”因而备饮,留马岳小酌
因问起赵家纳聘之事,马岳道:“赵敝友一受了花爷之聘,而赵小姐之恙即不药而意 今谨守前约,以待后命 前日小弟此来,因总戎军限紧急。没工夫使他知道、故不曾带得书来申候。”少顷饮罢,马岳要辞去。因又再三苦功道:“花爷昔日无因,尚自至广。今总戎虽然失礼。然名目终是来求花爷。为何执意不往?花天荷道:“昔我往见。不知我也,礼与不礼可以听之。今来求我。是知我也,知我求我,而不以礼,是轻我也 士为人轻、安肯往哉?如事急,必欲相招。非隆中之顾。莘野之求,万万不如他命。”马岳见花天荷执意不行。只得又匆匆去复命去了。
不期这马岳方去了,忽花天荷家中一(边)个家人。从浙江一路寻到来,直寻到柳家方才寻见花天荷。回知家中老相公忽染一病,十分危笃,急急要花天荷请回去见一面,嘱托后事。花天荷听了此信,惊慌无措只得对柳青云说道:“小弟下榻于此,原拟砥砺切磋,以待兄台秋闱折桂。不期老父忽然抱恙。甚是危急,小弟心绪乱矣。只得要奔回一着,未免要别吾兄,为之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