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笑起来了。贾充就辞了出来,悄悄回来报知花天荷。花天荷又吩咐道:“此乃机密事,就是太太相公处也不可说知。你可暂避一二日再来,恐怕有人认出不便。”贾充应诺去了。
杨夫人在内,正急得没法,忽闻知花天荷来了,又闻花天荷几句说话,就把差人打发去了,又差贾充出去办事,心下才有些倚仗,方宽了念头,就叫家人办饭,请花天荷到园中书房去坐。挨至天黑,柳青云方悄悄用小轿抬了回来,见过母亲姐姐。杨夫人就把打发差人之事,又叫贾充出去作甚事并不回家,一一说了,道:“你可问个明白来回我。”柳青云忙到书房来见花天荷道:“承兄台布置,自有妙用。但不知吾兄叫贾充那方去了?老母放心不下,请问此事毕竟何如?”花天荷道:“此事小弟已打点停当,包管明日审过,一毫也无事,请令堂老伯母只管放心。若有半点差迟,都在我花栋身上。只管取酒来吃。”柳青云又去回覆了母亲,方来陪花天荷吃酒。酒便吃,柳青云因有事在心,终不甚畅。花天荷见柳青云无兴,吃不多,也就宿去。正是:
漫道千钟醉不休。其如有事在心头。
虽云勉强吞将去。只觉精神不自由。
到了次日,花天荷又叫人到差人家,吩咐老家人见官答话。只等到早饭后,县官方坐早堂,投了文,放了告,差人就带老家人入见。县官因问道:“你是柳路的家人么?”老家人答应道:“小的正是。”县主道:“大盗王受,供称你主人柳路是他的窝家,赃物皆你家人收受,定是真情了。你可实实说来,免我动刑。”老家人忙禀道:“先京兆老主人虽然死了,小主人柳路,系是官家之后,也还薄薄有些产业。小主人日习诗书,今年才一十八岁,颇知礼义,况老主母家训最严,就是朋友中也不妄交一人,怎肯与鼠贼往来作窝家?自是仇家扳害,太爷龙腹中,明见万里。但太爷公庭之下,怎肯信小人一面之词?只求太爷天恩,提贼出来,待小人与他对质。若他认得小人,曾于何年何月何日交付何赃,对得口语不差,小人自甘坐罪。若系仇人扳害,尚求太爷天恩追究!”县主见老家人说话朗烈,即差人到监中提王受出来,怒问道:“你这奴才!自既不良,偷盗作贼,即该自己招承,怎又扳扯平人?你供柳路是你窝家,---”因指了老家人道:“这个老儿,你可认得他是谁?”王受把老儿看了一看,道:“他就是柳家的老家人了。”老家人道:“你见我就说我是柳家家人,你且说我柳家住在那里?我几时见你来?你又将什么赃物窝在我家?既有赃在我家,又是某年某月某日?也须—一说得有根有据,方可陷人。老爷青天在上,我平日又与你无仇,岂可这等信口扳人?”王受因收了银子,不敢咬定,半晌对答不出。县主又把案一拍,大叱道:“怎么不说?”王受道:“窝赃虽是实情,却都是赖相公经手的。太爷只消叫赖相公来一问,便明白了。”县官道:“那个赖相公?”老家人忙上前禀道:“想就是前番告家主在老爷台下的赖秀才了。蒙老爷申到府里,府里审出虚情,申到学院,把他前程革了。有此仇恨,故买贼人来扳害。今幸天理昭彰,贼自供出,求老爷拘来一审,便情弊显然。”县官听了,想起前事,因大怒发签,叫差人去立刻拿来。
原来赖秀才听见今日审柳家家人,满心欢喜,以为害得他好。正在县门外打听,不期差人出来看见,竟一把扯住,将签与他看,道:“赖相公来得凑巧,免得我又到尊府去奉扰,太爷请你。”赖秀才着惊道:“我又不告人,人又不告我,太爷叫我作甚?”差人道:“小的如何得知?赖相公见老爷,自然明白。”因扯了入去 。赖秀才知道走不脱,只得走上堂来,跪下禀道:“生员平人无罪,父母太爷唤生员为何?”县官道:“我不唤你,这贼人王受,与柳家窝贼事情,供称是你经手,你如何推得无罪?”赖秀才听见说是贼人供出,口已软了一半,只睁着眼看王受,一句话也说不出。王受见赖秀才如此光景,不知是甚原由,也只呆着脸没得说。县官看见二人情状,已知分明是买嘱扳害,又知赖秀才前程已经革退,遂大怒,把二人叫都夹起来,道:“快招出实情饶你!”赖秀才虽然作恶,却终在斯文中走动,那里经受得这刑罚?夹棍略一收,早招承道:“小的买扳是实。”因指了王受大骂道:“你这该死的贼囚,我叫你扯别人,为何倒供出我来受刑?”王受也骂道:“你既叫我扳扯柳家,为何又使人来说上下买通了,叫我供出你来?为何又连累我受刑?”二人互相怨骂,都不知是甚么缘故。县官审明王受贼情,赖秀才买嘱扳害是实,叫放了夹棍,各打二十,发下监去,都议徒罪,申请上司定夺。柳路消牌免拘,老家人无罪释放。
老家人得放出来,一场无头脑官司,拼着要吃苦吃亏,不期审得干于净净,放了出来。因同着来看他的家人,欢欢喜喜回家报知,杨夫人与柳路,大家都欢喜异常。但不知贼口里,为何倒供出赖秀才来,是甚缘故?柳青云再三去问花天荷,花天荷方如此长,如此短,说出是叫贾充去弄的手脚。柳青云听了,不胜赞叹,道:“吾兄之妙用,不独免小弟之奇祸,而又使此辈自受作恶之报,可谓痛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