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的,也有唾骂的。也有听到惨切之处,他反说我是发痴,倒冷笑我的。也有听反激鼓励之言,倒容纳不下,便不听而去的。我想诸位也与我所见的大约相同。”众人道:“我等所遇,都是如此。”史有名道:“我到了一乡,他听我说救国练兵的话,倒说我是鼓众为逆,要缚我送官去。后来亏着一个老人劝着他们放了我。”仇弗陶道:“前月发州华永年来信,详述演说的情形,却与我们这里一般。但闻他那朋友周之锐,却说动了一个业师,故大学士杨公出来办团。如今我们这边却是如此。我记得从前欧洲波兰国被俄、普、奥瓜分了,今那志士却能和义民竭力死战。印度人说是劣种,他那灭国时侯,却有一二地方要图自立的,不像我们寂然无声的亡了国。列位,就是一个钱丢了地去,也有一声响。如今祖宗四千年传下二万万里的大国亡了,连一声响也没有。人家宰猪杀羊,到那预备要杀时,那猪羊却有些知觉,跳跃狂叫的伤感;如今我们四万万同胞,将被人灭,却丝毫也不动心,你道可惨不可惨?”闵仁道:“那发州华永年来信,尚说有一班他的小学生,死依不舍的,要和着他同时殉国。难道我们这边人,连他们小学生都此不上吗?”仇弗陶道:“我又闻商州有个曾祥誉,已囚着县令,要提民兵自拒洋兵呢。”岳严、史有名等同声道:“我们这一班人,等那洋兵到来时,也各持了学堂里的洋枪,出去和他一战,能够杀着他几个人,死了也甘心些。”胡国襄道:“尚要极力鼓动全堂,人多了,或者可以取胜,未可定的。”岳严道:“不中用了,他们口口声声说国家是皇帝的,地方上的事有官呢。甚且说一时乱了,富的变穷,穷的变富。或且我反发一番财,得一个好妻子呢。他们这等人,就是刀子过颈,也是无热血出来的。我已用心力的劝他,只是不懂,只得由他作个如鸡似狗的一般死了而巳。”郑成勋道:“如今我们尚有些希望,待我且去尽力营谋一番。若再不成,那我门便真个无望了。”众人忙问何策,郑成勋便低声说:“要去说那匪首郑国存、海邦城,以功名义气动他,或且他动了心,我们便可得些借手了。”说着,众人便急催他去了。
这里仇弗陶等仍商议道:“就是一班人赴死,也须略有机谋。”因就身中取出地图,细细的看。便对众人说了如何侦敌,如何扼险,并那一切的预备。相议定了,便公举了申为已为深敌去了。嘱他远远的打听,有了信,便来告知。又公举仇弗陶为队长。说着,已是四点十分钟,于是仇弗陶发令众人暂去安歇。
大家归了房,刚才脱了衣服,忽听远远的炮声隆隆,渐来渐近了。听去真是凶猛异常,却不是中国军器的声音。闵仁、仇弗陶、岳严、郑成烈、虫有名都爬起来。聚集众人,却不见了胡国襄。岳严便急呼道:“外国兵来了,我们快出去一死,以报国罢。”此时却来了商有心、钟警、史有传、史有光、方是仁、侯可观等一干人。闵仁急问起胡国襄来,有人报告说,早已出去了。那申为己也无影无踪的不来报信,众人不免发恨。仇弗陶便催众人紧紧的袋束了,各往军械房取了枪,装了弹药。弗陶发令,多取些洋枪火药,预备有人来投,可以给用。便派郑成烈、岳严、史有光、史有名抬枪,商有心、方是仁抬弹子一箱,其余的人绰枪拥护,急急的投奔刚才指定扼守的要隘埋伏去了。耳中只听得男号女哭之声,四下里纷纷的喊叫。这仇弗陶、闵仁等却按着阵法,急往那要隘叫做薄云山的去了。路上忽见那富财主金虞,带着一家人,穿着破祆,腋下手中却夹着、提着那破囊败袋,知他是和一家人携着金银走的。又遇许多妇女,包着脚,一步三跌,拉男拖女,哭哭啼啼的乱嚷瞎跑。也有无业之民喊着乱抢的;也有女人被人掳了驮在肩上跑去的;也有那妇女小孩被人拥挤跌倒践死的;也有那老人跌在沟里乱呼救命的;也有那游民抢着金银、妇女,却被那别个土匪杀了转抢去的。这闵仁等一班人,抬辎重的,夹在当中,四个擎枪向外,拥住四面,却无人敢近。不一时到了薄云山的洞门内,急急先将军火安置密处,却来掘沟筑墙设阱,紧紧布置。
那闵仁和史有名、仇弗陶是最有机警的,先前预料此处可以埋伏,便早已暗暗运了好些土锹、绳索、竹木等及各种机械等物,都暗埋在地下。又早已埋着旌旗三面,子弹五千,洋枪二百枝,千里镜一具,及那粮饷。后又备了洋油五箱,火药二千包,此时却不慌不忙的筑墙开沟了。
正忙着,忽见四下里火光冲天,那男女老幼呼号哭喊之声益加惨切。夹着刀声、炮声与那钟鼓之声,真是惨不忍闻。闵仁等念着同胞,心里着实难过。只见山前有无数土匪,呐喊纷纷,一阵一阵的过去。那钟警便提着望远镜。从山上一个岩石后看去,却是郑国存的党羽,记号显然。少顷,又见金虞被那两个土匪揪住辫子,两刀加在颈上,拖去后面。有人提着刀乱叩,那破囊败布里的金银,都是土匪提着,看那景况,似是迫他指出埋藏金银的地方。忽然又见二十多里之外,洋兵的大队来了,便急急跑往告知众人。
此时仇弗陶调遣的挖的一切工程,却已略略布置了。那工程却是在山后一个小洞子之后半里许,路上筑起两面土墙。长约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