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乃是私创邪教,律上照谋为不轨,是要问斩罪的。这个题目大不大?"倪二道:"有些意思,但只这一件,还拿不倒他。"詹德著道:"欲加之罪,何患无之。第二件,就说他藏匿妖人,左道惑众。这与上头那条律也差不多。"倪二点头道:"好得很,必再得一件事就好了。"詹德著道:"说他家僧尼道俗混杂宣淫,有玷皇族,这罪更来得重。你说这三件事告准了,岂不要抄家问罪?"倪二道:"实在利害。但是竟去告他呢,还有别个法子?"詹德著道:"我想竟去告他,就告准了,也与我们无益。我意欲先起个状底,通风与他庄上知道,他若害怕,必然来求我,我就要他多少,他若依了就歇,倘若不成样子,那时我仍旧告他。"
倪二道:"这通风的,要弄个能干的人才好,不然也是白干。"詹德著道:"你也很能干,何必另去弄人?"倪二道:"你且把状底起出来看了,才定得我去不去。"詹德著道:"这有何难,你替我去做饭,包你饭没有熟,我这状底就完了。"倪二道:"这还亏你说,邯郸道上做梦,一辈子的事业都干完了,黄粱还未熟哩。"说着就去做饭了。
这詹德就磨起墨来,细细的一面想,一面就写将出来,道:
为王庄擅改僧尼道院,藏匿妖人,设教惑众,显系谋为不轨,不得不告事:我等皆附近王庄居民,皆知福王爷设有庄子在乡,不过收取租子,并非在此住家。十年前,忽有公主移居在庄,又带领妇女不计其数,且又私设长史、令史等官,声言皇上所赐。继而又有女道士到庄,私领公主出外闲游,直至前年方回。庄上仓库丰盈,占买田业,屯积粮草,私招乡勇,在庄操演。又于冬至前,忽又创立彰演遗道为名,大启三日一夜道场,引动四方之人,连宵达旦。意在蛊惑人心,连累一方人民,奸盗抢劫,不一而足。现又置办兵器、旗帜,将欲谋为不轨,其迹显然。我等居近咫尺,深知其细,若不预先举首,将来必致株连。为此联名具状禀首,乞伏都爷奏明皇上,速发缇骑,会同地方文武,迅即扑灭,以免一方涂炭,则万民幸甚,国家幸甚。谨状。
这詹德著做完,拍掌大笑,甚为得意。不多时,倪二做了饭来,赶着吃了,詹德著即将状底付看,那倪二也粗识几字,念不下了,又叫詹德著念与他听,不懂之处,又叫解释他知道。逐句逐字细细念了一遍,觉得明白了,就对詹德著道:"你这个状底虽好,但所说的话,甚风浮泛,且不能深知他家的细底,不过是约略的光景。状内又说是深知其细,这不是惹人扳驳么?"詹德著道:"我同你本没有晓得他家细底,这不过是唬他们的意思,若要真个告状不难,再去打听明白了,填在里面就是。"倪二又端祥了一回,道:"这么,你弄人去通风。"詹德著道:"我和你合了多年的伙计,你不去,却叫我那里弄人去?"倪二道:"别的寻常事情,自然是我去,这件事来得大了,我没有这能干,还是你叫别人去的好。"詹德著急道:"你真是个混帐人,平常日子,只管抱怨我不会算计,从未有大大的赚一宗银钱使用,如今算计了一桩大事,你又作难不去。难道赚了银钱来,是我一个人用的么?"倪二道:"你不用着急,我实对你说,算计却是你算计的,状底也算是你起的,这两件事却都是呆事,那银钱未必就能到手。若要银钱到手,倒重在那个通风的。"詹德著道:"怎么我算计同起状底,倒是呆的,你通风倒是重的呢?"倪二道:"你这状底是板定的,这几句话他看了,也不过如此。我又去打听他家的细底,通风时又要见机而作,他来什么话,我就要想法抵挡他,可不是重的?而且责任非同小可。"詹德著道:"这个讲不得,弄个银钱来,总是同你分用。"倪二道:"你这样讲,是要对分了?那我合算不来。"詹德著道:"依你便怎么?"倪二道:"我要个大分才去。不然,你另弄人去,赚了钱来,我也不来分你的,好不好?"詹德著发燥道:"你这没良心的,你闲时没饭吃,就来依傍我。如今有些事了,你就想法来讹我,既这样,我也不干了,看你那里去有大分儿到手?"说罢,就将那状底要烧化。倪二连忙上前抢住,笑道:"我同你讲个顽话,你就这么认真。好弟兄那有不替你用心干办的。就依你对分罢了,不必生气。"詹德著道:"这还罢了。这么你就去。"倪二道:"我这一去,包管就成功,但与你对分,到底便宜了你。"说罢,拿了状底,一径就去了。詹德著见他去了,心上想道:这倪二甚是可恶,少不得要想个法儿,把点痛苦给他吃,才知道我的手段哩。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暗暗又盘算了一回,计策已定,只等倪二办成了回来摆布他。
隔了大半日,只见倪二回来,满面怒容,一言不发。詹德著下气问他:"你行的事如何了?"那倪二高声大骂道:"这样不知好歹的人家,只有告他一状,别的话也不用向他去讲了。"詹德著道:"他家怎样说法?你且把气来舒一舒,慢慢的对我说了,我自有道理。"倪二道:"我若说把你听,包你和我一样发燥。"詹德著道:"你去他家,到底说些什么?"倪二道:"我去先打听了他家的细底,就一径到他庄上,门上有两三个人在那里,大约是什么长史、令史了。我就把你做状,要告他家的缘由说了一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