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豆腐,其余都是些小吃。一会都摆将上来。二人用过了饭,随即取上暖酒,自筛自饮。黄子方叹了一口气,道:“今日找不着吕昆,只怕侯家的大门有些难进。我看张寅这番行事,想必都是做成的圈套,为那吕昆断绝我们的往来。好生可恨!”李连义道:“黄兄,此言不差。昨日我们在园中曾约过他,今日务必前来。定是回去会见张寅,道及园中之事,自然张寅说侯家不是一班好人,所以这等做法。我们与他将来狭路相逢,此仇必报。但是侯大爷府中怎生回去相见?”黄子方道:“事已如此,又道:丑媳妇免不得见公婆面。纵然被他打骂,也是要去的。”二人共商量计较不题。

  拨转文词,再言侯韬在家下等至午饭时候,并不见黄子方、李连义到来,命人先往黄子方家里探信。原来黄子方一向却有家眷。只因上年妻子亡过,并没有续弦,故尔家下并无亲族、用人。早间侯府里饮食,晚间回来安歇。此刻门己锁上,并无一人。就是李连义也是借在朋友人家居住。有人前去问信,那家回道:“李相公清早出去,尚未归来。”家人回来回道:“二位相公不知何往。”侯韬大怒道:“受人之托,必当终人之事。他二人用我许多银子,没有一事能办。这等可恶!怪不得一领头巾也保不住。”莫六头在旁边听了这一句话,暗暗想道:“每每做事,总是他二人向前出头。趁此大爷心中不乐,何不借此说上几句?等大爷打发他走路,永远不许上门,日后有事,自然大爷托我去办,到是一场好买卖。请教一碗饭还是一个人吃的好?还是两个人吃的好?”想定主意,忙向侯韬道:“此时日已将午,还不见他二人回来。晚生想他二人不是好人,将来有了吕昆,未必还来趋奉大爷。此想必弃楚投汉,定然将大爷不好处一[一]说与吕昆得知,岂不是卖国求荣?大爷何不趁此拒绝,不许上门?”六头这几句话不要紧,侯韬回过味来,望着六头道:“此言说得有理!他昨日见吕昆送那人的银子,不过一面之交,如此慷慨,定说姓吕的是个大老官,那里将来还有我在眼内!”忙吩咐家里人道:“黄、李二人若是同姓吕的来便罢,若是没有姓吕的,他二人不许他进门,我自有道理。”正所谓:

  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

  不言侯韬动怒。再讲黄、李二人在酒馆中用酒,吃到下午,李连义向黄子方道:“你在此等我一等,我到个朋友家,借他几钱银子来会帐便了。”言毕,下了酒楼就走。一连借了几家,不是不在家,就是不凑手。李连义急得拍腿道:‘黄子方在那酒馆里怎么出门?”正在疑难之际,忽然遇见侯府家人道:“李相公为何在此?大爷命你请那姓吕的在那里?”李连义望着侯府家人,道及请吕昆的原由,说了一遍。那人道:“原来如此!适才太爷吩咐:没有姓吕的,不许上门。只便怎么?此刻你相公往那里去?”李连义道:“打点去借几钱银子,来会饭钱。无奈走了几处,总是没有。”那人说道:“我们住在阊门,路远。与这里的人不熟;又没有带得银包,只便怎处?”李连义道:“你请去公干,我自有道理。”言毕,那人回去,自回阊门,将见李连义的话细说与侯韬。

  再言李连义听了只番话,不能去见侯韬,又没有钱去会帐,将黄子方留在酒馆中做了个活当包。未知黄子方怎么出得酒馆,再看下回分解。



第九回 两篾骗断绝宦府 吕公子再会卿云<原作“青乡”,今从目录改>

  词曰:

  为有青山日倚楼,白云红树两悠悠。人生不乐也徒然,野草闲花且去留。百年三万六千日,莫负光阴白了头;举头吴越佳人辈,瞥眼红颜尽变态。居世尽皆慌里老,何人肯向少年回?天荒地老又谁是?满眼蓬蒿共一坏。

  这一首闲词按下。

  话言黄子方坐在馆中等李连义,等了好一会,天色渐渐黑暗,并不见李连义到来,心下甚是着急,道:时运不好,凡事打岔。再见馆中又掌上了灯,吃酒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心下甚不过意。此刻当铺门又关了,只得依旧将身上这件青绸衫脱下,当在馆中。算清了账,次日来赎。离了馆中,赶至家中安歇。

  次日清早,往李连义这里来,顶面遇着,不由分说,抓住就打。李连义明知自己不是,慌慌赔罪道:“是我不是。昨日一连借了几家,皆因那些朋友不凑手,思欲回家作法。不想途中遇见侯大爷的管家,如此如此说法,唬得我不敢去见侯大爷。本待要到馆里来送个信与你,只为借不出钱来会账,故尔回来了。”黄子方听罢,忙开口道:“原来如此!你为何将我丢下做个活当包?要不是脱下衣服押在那里,怎么出门?”李连义道:“兄不必忧虑,我自有道理。”当下李连义又借了银子,同黄子方到齐门酒馆里,赎了衣服。二人心中暗恨道:只才是:

  万事不由人计较,一生俱是命安排。

  黄、李二人因此不能上侯府的门,与张寅、吕昆结下了冤仇不言。

  再讲柳姑娘自南凹园会见吕昆之后,不觉光阴易过,日月如梭。每每在楼中想那吕昆,终日残妆怕整,懒挠乌云,抓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