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之病,已是无碍。再取纸来,给他画道灵符贴在书房门上,日后纵有妖怪,也不敢再来。然从此不可自己胡思乱想,还得静养百日,真体方能复旧还原。"
  这周公子自由病深之后,已是命在旦夕,所以王老道捉妖等事,已迷的一概不知。适才因吃了仙丹,腹中邪气散尽,元阳已自保住,虽一时身不自主,心里已明白了许多。今听书室有人说话,便慢慢的睁了睁眼。苍头一见,心中大悦,忙来至公子面前,如此这般,回禀了一遍:"如今仙人现在,大约妖怪不敢再至。公子静心保养可也。"周公子听罢,也顾不的歪想,仍然合目而眠。老苍头拨了两名妥当仆人服侍伺候。诸事安排已毕,吕祖仍又吩咐道:"苍头,你同山人仍上法台,急令仆人排开坐位,山人好画符,诏取妖狐至此,把这事解合。一者体上天好生之德,再者不伤我道教慈悲之念,三者不碍他万年修炼工夫。"
  苍头闻听,忙派人安置停妥,请吕祖又上了法台,预备下朱笔,铺下黄纸。吕祖入了法坐,提笔写道:
  纯阳子,谨遵南极仙翁命,为尔妖狐降下方。你等本是披毛类,原许你们恭修把道详。既然得入真门路,便应该遵正去循良。为甚么无故生邪念,因补纯阴去采阳?既然未遇雷击劫,须回洞,改恶于善把身藏。却偏要藕断丝连贪淫欲,恨不能把懵懂书生性命伤。至而今,虽然我门徒得罪你,并未将你怎样伤。尔等毫无忌惮多肆恶,经卷、神牌、残毁实不当。尔等只知利己损人虽得意,岂知是罪大如天自找灭亡。山人此来无别意,写这道解合的牒文尔等细详。若是遵依我教令,山人慈悲尔等不相戕。倘若是痴迷终不悔,山人怒,未免与尔等个恶收场。
  吕祖爷书罢牒文,便一声唤道:"当方土地何在?"土地连忙应道:"小神在此伺候。不知大仙有何法令?"吕祖吩咐道:"有一道牒文,尊神可送至青石山下磋砑洞内,传玉面狐前来见我。"土地接了牒文,领命而去。
  且说玉面狐率众归入洞府,虽说扎挣不肯害怕,未免总带惊惧之色,坐在内洞,默默无言。别的妖狐见洞主如此,便你言我语商量,说道:"仙姑也是几千年得道之体,何论甚么真人不真人呢?既然高兴,残坏了神像、经卷等物,惹下他们,便不怕他们。俗语说'打破了脑袋用扇扇'、'丑媳妇难免见婆婆'、'既作泥鳅,不怕挖眼',总在洞里藏着,亦是无益。他是真人,也得讲理,莫若出去,看他怎样。他若是以强压弱,咱到底与他见见输赢。难道他是大罗神仙就无短处吗?他当时也行过不正道的事,今日若将咱们赶尽杀绝,他也须得自己想想。"
  众狐正在议论纷纷之际,忽听洞外有叫门之声,玉面狐以为吕祖来到,气的脸色焦黄,众妖道:"洞主不必生气。吕洞宾今既找上门来欺人,未免不通情理。咱们正是一不作,二不休的时候。洞主想个奈何他的计策,先将他制服,羞辱了他,管保从今以后,道门再不敢轻易临门欺负咱们。即或他不肯干休,再来报仇,大约欲伤咱们也非容易。再者,到那时,料着不能取胜,便想个善全的法儿,躲避了他未迟。"玉面狐听罢,说道:"事已至此,就按着这么行便了。"于是,玉狐结束停妥,方令小妖儿开了洞门。此时,土地随着便走将进去,到了洞内,对着妖狐,口称道:"仙姑在上,当方土地稽首了。"玉面狐见是本方土地,这方将心放下。
  看官,你道土地怎生模样?有赞为证:
  见土地稽首哆嗦年衰迈,是一个白发蹀躞老头儿。荷叶巾儿扣顶门,面门儿上起皱纹,白胡须连着鬓儿,搭扣着两道眉儿。奢列着嘴唇儿,满面欢容笑弥嘻儿。躬了腰,控着背儿。上黄袍,是大领儿,香色绦,四头秋火,下腰系白绢裙儿,护膝袜抱着腿儿,登云鞋是圆蝙蝠的前脸,云头在后根儿。手执着过头棍儿,随脚步,能持劲儿,拄着他能歇腿儿,更为是保养路远走的精气神儿。谅土地多大职分儿,不过是管小鬼儿,住的是小庙儿。住家户儿,也尊其位儿,当地下受灰尘儿,头顶着佛爷桌儿。同说他最怕婆儿,就真是他怕婆儿,可总没见他骑过骡儿。土地爷眼望着妖狐说禀事儿:"这是纯阳子亲笔写的牒文儿。"
  玉面狐听说有吕祖的一道牒文,连忙令小妖接过,送到面前。玉狐拿在手内,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又递给众妖互相瞅罢,玉狐对着众妖说道:"吕洞宾书写牒文,与咱们前去说合之意,我看并非是要动嗔痴与咱们较量。都是与他徒弟解合,令咱们悔过。这不过给王半仙找找脸罢了。据我想来,这倒很好。趁着周公子未曾丧命,倒不如与他相见,息事罢词,仍自各不相伤,岂不两全其美。"
  众妖听罢,俱各摇手说道:"不可,不可。洞主岂不闻吕洞宾收柳树精时节,七擒七纵,或硬或软,用无限的机关,方把柳树精制服作门徒。这而今三眼侍者、飞絮真人飘遥海外,放荡天涯,谁不晓得?如今吕洞宾既差土地前来投此牒文,这叫做先礼后兵、调虎离山之计。指望把咱们诓去,先用话语压服。若与他顶撞,再施法术,制服咱们。仙姑断不可信他一束牒文,自己去找耻辱。况牒文上直骂咱们是披毛畜类,并无仙姑暗吃延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