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兄九泉之下谅来也是快活,畅畅地出一口怨气!众位且去安歇,我自申报元帅,速进大兵。”众人谢了,各去饱餐一顿,高枕而眠。
  孙参谋备了申文,派人去报元帅,默默画计,攻打鸦嘴滩、铁崖两处。
  左思右想,毫无计策。次日斗元帅已到,众人迎接进关,参见毕,孙参谋将众人的战功叙明呈上。斗元帅见了,唤过屈采、陈音道:“攻取二关,是你二人的首功!”此时申黑镇守头关,屈采拔充先锋,陈音拔充水陆都巡官。
  二人拜谢。余者各有赏赐。只有却勃忧忿成疾,病卧在床。斗元帅一面告捷,一面命人修整城垛,盘查米粮,编插降贼,磨砺刀枪,忙了数日。与孙随谋商议攻打鸦嘴滩、铁崖之计。孙参谋道:“此二处不取,不能制贼人的死命。数日来,洪龙那厮不见动静,久闻华勋奸诈百出,须妨他的暗算。”斗元帅道:“无论他有何暗算,总须取鸦嘴滩,铁崖两处。只是两处地势奇险,守将凶悍,参谋可有妙策?”孙参谋道:“不才连日思索,实不曾有善法。”
  陈音近前鞠躬道:“末将承元帅的起拔,愿宽限三日,去到两处,或者寻个路径,遇个机会,也未可知。”斗元帅大喜,允了。
  陈音退下,只带王孙建、雍洛二人,离了卧云冈,先到鸦嘴滩巡视一回,无路可进。然后转到铁崖,见正面东向崖石如斧劈剑截,高约八九丈,寸草不生。崖之南面有铁栅一道,围着船只,日前曾经构过。水里通罩铁网,多系铜铃,利刃如笋,万难挨近。岸之北面水流浪涌,一泻如注,奔腾有声。
  大家呆看了一会,陈音道:“不知崖的西面是何形势?我到夜间泅水过去探个明白。”王孙建道:“这样水势如何泅得过去?大哥不可造次!”陈音道:“事已至此,只得冒险一行。”王孙建、雍洛再三劝止。陈音道:“二位贤弟好意我岂不知?只是我来楚国何事,若不冒险立功,何能遂我来楚之意!”
  王孙建追:“既是大哥要去,我愿同行。”陈音不允,只令与雍洛在此守候。
  用了夜膳,陈音带了牛耳尖刀,穿了水靠,往水里一扑,浪花回旋,人影不见。王孙建对雍洛道:“大哥的水性真真令人羡煞!”雍洛点头,四只眼眼望着急水处,只见波翻浪滚,心中甚难放下。却说陈音到了水里,逆流而行,看看快到崖根,一个巨浪拍胸而来,把陈音打退两丈之远,陈音定一定神,又并一口气,排浪而上。那浪势如排山倒海般对面压来,陈音身子挺一挺,止想抵过这个浪头便好拢去。无奈浪势太大,仍被打退。只得冲出水面换一换气。此时六月中旬,月明如昼,见那北来水势堆银滚雪,月光人水如万条金蛇,蜿蜒不绝,浪沫贱胸,涛声震耳。陈音此时甚是为难,忽然想到君虏父亡,大仇在身,不觉一股热气从腿跟直透头顶,哼了一声,泅下水去,顶浪前进。却也作怪,一股劲早冲透浪头,直到崖根。看官:看到此处,切莫疑神疑鬼。大凡人生做事,要想博个美誉,建点奇功,总没有便易得来的。
  到了那艰难险阻的地方,心一灰颓,越觉得艰难险阻,一步也行不动。只要打定个虽死不辞的主意,任他刀锯在前,鼎镬在后,毅然直进,艰难处也就容易了,险阻处也就平坦了。精神专注,真个象有神鬼扶持,天地呵护一般。
  那曹娥投江负尸,周处入水斩蛟,岂不是个榜样吗?陈音到了为难之际,只因想到君父之仇,心中便定了个虽死不辞的主意,便觉全身出神,浪头无力,一直冲到岸根,急急冒出头来向北一望,不禁大喜,叫声:“奇怪!”正是:精神到处鬼神避,意气专时金石开。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听高歌陈音遇赵平 行秘计蒙杰劫通理
  话说陈音到了崖根,冒出头来,向西一望,叫声“奇怪!”原来铁崖之水本不急骤,只因春夏之交,水势一发,北面一股涧水横冲而下,便把铁崖的水势冲动,弄得浪势拍天,涛声震地,涧水之西仍是平荡荡的。陈音大喜,急急泅过对岸,却是绿茸茸一片平地。上了岸,坐在草地上,见铁崖西面一带丛林紧接后关,离水五六丈,仍是崖石如削,止有一株老崖树倒垂向下,离水面约有三丈,记在心里。再向西望去,一带绿杨,月光之下觉得拂露笼烟,葱笼可爱。陈音立起身,向西行去,到了绿杨深处,忽听拍拍拍乱响,一会有人高歌,歌曰:自平王之东迁兮,叹王纲之解纽,齐桓仗义以勤王兮,实为五霸之魁首。拔管仲于囚虏兮,爵宁戚于牛口。豪际具有雄才兮,每遭时之不偶;颜憔悴而气衰颓兮,觉面目之可丑,无人赏于风尘兮,甘与草木而同朽。虽有赫赫之侯门兮,豪际不屑于趋候。世有重贤之齐桓兮,薰沐举火以援手。贤臣得志君享令名兮,列辟奉命以奔走。我生不逢其时兮,急急如丧家之狗。发斑白而齿摇落兮,痛残年之不久!日饱一尺之鱼兮,夜醉一杯之酒,呜呼噫嘻,富贵功名兮,于我何有!
  陈音听来。音节沉雄。词调悲壮,觉得满怀怅惘,百感俱生。呆立了一会,叹道:“功名两字,成者不必自负,不成者不必自悲。时命所限,虽有奇才异能,从何表现?这副眼泪,古今来不知多少人洒过!听他歌中之意,必是个年老英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