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那三道木卡,更鼓不绝,恰是三更一点。
  火球照耀,刀矛整齐,所踏的树枝离大门不到二丈,果然人都集在三卡,大门处不过三五人坐在那里。一纵身上了大门的门楼上,循墙而进,蹑至第二层屋脊,虽说下面防守的人不少,却无一人瞧见。望正厅上火光照得透亮,往来巡哨的络绎不绝。望绾凤楼上仍似前两夜静悄悄的,望南的门却大大敞开。想来必是前两夜开窗踏板有了形迹,因此另设机彀。却正望着一口剑,仍是清清白白、端端正正悬在原处。到了此际,顾不得许多利害,连蹿带跃直上正厅。正待扑上桂树,眼前黑影一现,风声一响,一件兵器劈面打来。
  陈音急向左边一蹿,恰恰让过。那人已出声大喊道:“屋上有贼!”下面声如雷轰,内外俱应。陈音见势已急,只得稳住心照应四面。那兵器又横腰扫来,陈音用手中牛耳尖刀一格,却十分沉重,虽被格开,一只膀臂已震得麻木,急急转身逃走。哪晓得那人蹿高的本事也不弱,紧紧追赶,赶至二层屋上,四面火光冲天,陆续有人扒上房来,有用箭射的,有揭瓦打的。陈音此时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哪里敢丝毫怠慢。火光中见追赶那人正是椒衍,手中兵器是根齐眉铁棍,一眨眼已离身不远,一根棍由背后拄来,恰恰侧面又有屋瓦飞到,陈音把身一伏,棍摔个空,只听哗喇喇一片声响,却是飞瓦碰在棍上碰得粉碎。陈音用个鲤鱼奔滩势,早蹿在大门的门楼上,见大门一带刀戟如麻,齐声呐喊:“贼已到此,快快放箭!”一霎时箭似飞蝗般向上射来。陈音或拨或躲,幸喜未着一箭。焦躁道:“不将椒衍退去,怎能脱身?”
  无奈手中的刀太短,不能得力。心中一急,计上心来,用手在囊中掏取铁弹,正待发出,只听椒衍喊道:“休使暗器!”陈音一惊,私念道:“他如何就会知道?”回头一看,见椒衍用棍一格,一个金黄色的家伙嘡的一声格去数丈远。陈音趁这空里回手一铁弹,恰好打着椒衍的右眼,血光一冒,“嗳哟”
  一声倒在屋瓦上,一棍铁棍哗喇喇从屋瓦上滚下,却听有人在下面也是“嗳哟”一声,与椒衍相应。这些人见椒衍伤了,就成了蛇无头而不行。诸伦虽在下面吆喝,瞎吵瞎闹有何用处。陈音此刻抖擞精神,铁弹蝉联而出,向前的都被打倒,在大门口放箭的也被打伤三五人,大势便乱了。陈音从箭林中一蹿到了树枝,跳跃如飞,不敢向木卡处走去,转到西面树枝尽处,早到壕边。虽远远听得人声,鼎沸,眼前却无一人,蹿过壕沟,径上石桥,回头见火光蜿蜒已到壕边,更鼓早已四更。
  闷闷走回,越墙进房,将门拴好,将灯点起,坐在床沿懊恨道:“今夜一闹,绾凤楼是不能再去了。且今夜杀死四人,连前夜共杀六人,势必惊动官府。我的面目众人通已认得,此地亦不可住了。我离此地原是容易,只是卫老处如何回复?”越想越难过,闷闷沉沉倒在枕上,用手将枕一移,觉得有物触手,一翻身坐起来,取出一看,看官:你道是甚么物件?正是陈音三次冒险、到手复失的那口盘螭剑!正不知此剑如何到了陈音枕上,只见剑鞘上夹着一张纸条,陈音取来在灯下一看,上写的是十六个字:取真易假,释彼之疑;牤山不远,与子为期。
  陈音此际倒发了呆,手握宝剑坐在床沿细细揣想,忽然醒悟道:“是了!第一夜救司马彪必是此人;第二夜趁我着靴之时将剑取去,必然亦是此人;今夜椒衍追我甚急,助我暗器的必然又是此人。但不知那口假剑又是几时悬上的嘞?哦,我上楼顶探望的时候,他就趁这个空悬上了。呀!我晚饭后窗外的人影想来还是此人。难道那时就送宝剑来吗?定因寓中人多犯眼,恐有不便,等我出去,门是虚掩的,他将剑送来枕上,一些也不错!”心中一动道:“此人这时候在我窗外也未可知。”立起身,轻轻开门出去,四围一张,连雁唳虫鸣都不听得。回房坐下道:“牤山不知在甚么地方,好叫人难猜!”
  只听得更鼓已转四更二点,心中一急道:“时候不早了,我明晨就要动身,不趁此时将剑送还卫老,少迟就要误事了。”在包袱中取了一锭银子带在身上,忙忙地吹灭了灯,轻轻地走出了房,将门拽好,依然走至后院,一纵上房,向北而去。不消一刻,早到了卫老屋上,侧耳一听不闻声息。轻轻落在天井里,见朝东一房灯光未灭,伏窗一听,听得卫老叹口气道:“乖孙孙睡罢,此时不来是绝望了。明日我与诸伦拼命去!”又听茜儿道:“阿公,千万不可,不要枉送了性命,丢下孙女靠着何人?总要慢慢想法才是。”陈音用手敲窗,卫老惊问道:“甚么人?”陈音应一声:“是我!”随听脚步响,将门开了。陈音知卫老家中别无眷属,跨进门去,卫老见陈音手握着盘螭剑,不待开言,倒身先拜。陈音急忙扶起道:“快休如此!时候不早了,早定计较为是。”茜儿也走拢来扶起阿公,一齐坐下。卫老问道:“大哥此剑是如何到手的?想来不知受了几何惊骇,费了几何力气!”陈音道:“此剑到手,另外还亏一人,我也不及细表。我劝此刻收拾动身为上,恐到明日,诸伦那厮定然发作,就有许多不便。我明日就动身的。”卫老听了,看着茜儿道:“我们此刻就动身可来得及?”茜儿道:“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