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中国也不见得有这样的人吧 !”刚毅笑道 :“这话太一笔抹杀了。当初发军起事,何等厉害,真是所向无敌,末了却给曾左诸人杀得东败西窜。出一种人,自有一种人去克制他,这也是本朝的洪福啊 !”端王见刚毅话里有因,忙很诚恳地说道 :“俺老住在京里,外面的事丝毫也不知道。
  你方从外省回来,或者晓得有能制服枪炮的人。你如举荐出来,俺当即奏闻太后,立时把那人重用就是了 。”刚毅说道 :“王爷既这般真诚,现放着义和拳的人马,何妨召他们来用一下呢?”因把裕禄招留的义和拳怎样地厉害,裕禄亲自试验过,的确枪炮不务,便将他们的名称改为义和团,细细讲了。听得端王哈哈狂笑起来,道 :“天下有这样的神兵,真是天助我大清了 。”当时,即令刚毅飞马出去,着裕禄知照义和团,连夜进京听候调遣。刚毅见说,正中下怀,立即去通知裕禄于中行事。
  这里端王在上朝的时候,就拿义和团保清灭洋、神通广大奏闻了西太后。西太后摇摇头道 :“那怕未必见得,多不过是白莲教一类邪术罢了 。”端王见太后不信,又来和刚毅商量,一面招收义和团,一头托李莲英在太后面前撺掇。西太后心上很在些被他们说得活动起来。
  那天津的义和拳已纷纷入京,到处设坛传教,毁教堂,杀教民。各国公使提出交涉,直隶总督荣禄,因受端王指使,一味迁延不理。各公使没奈何,只得调外兵登陆,保护自己的使 馆。这消息给义和团得知,便要求端王发令,去围攻使馆。端王一时未敢作主,团众在邸外鼓噪,愈聚愈多。恰巧日本领事馆书记官杉山彬木和德国公使克林德氏两人乘车经过,团众瞥见杉山彬木,刘声大呼杀日本人,报甲午战败之仇。这时人多口杂,不由分说,拳足刀剑齐用,将杉山彬木砍死在车中了。
  德公使见此情状,正待回身逃走,团众又连呼快杀洋人,把德国公使克林德也杀死了,才一哄散去。端王见事已闹大,恐西太后见罪,便私下和刚毅、徐桐、赵舒翘等秘密商议,捏造了一张公使团的警告书,令太后归政,废去大阿哥,即日请光绪皇上临朝。他们计议妥当,便来见西太后。
  其时,因团众杀了德使和日本书记官,荣禄听得,慌忙奏知太后,说端王怂恿邪教羽翼杀死公使,将来必酿成大交涉。
  西太后听了,深责端王妄为。方待宣召问话,端王恰来进见,并将伪警告书呈上。西太后读了,正触自己的忌讳,不觉勃然大怒道 :“他们敢干预咱们内政么?咱归政与否,和外人有什么相干!他们既这样放肆,咱非把他们赶出去不行 。”端王忙奏道 :“奴才已飞电征调董福祥的甘勇进京,谅早晚可到,那时一鼓而下,将使馆围住,一齐驱逐他们出京就是了 。”西太后听说,只略略点点头。荣禄在旁,知西太后方盛怒的时候,不敢阻拦。但朝里满汉大臣听得围攻使馆驱逐外人,都晓得不是好事,于是汉臣徐用仪、许景澄,满人联元、立山等一齐入谏。西太后还余怒未息,便厉声说道 :“你们只知袒护着外人,可知道他们欺本朝太甚吗?”徐用仪等欲待分辩,西太后喝令将徐用仪等交刑部议处。端王乘机奏道 :“徐许诸人曾私通外人,证据确实,若不预给他们一个儆戒,难保无后继之人。这种汉奸万不可容留,求太后圣裁 。”西太后称是,即命端王任了监斩,将徐、许等一干人绑赴西市处斩。一时满朝文武皆噤 如寒蝉,谁敢开半句口,自取罪戾呢。
  自从徐用仪等处斩后,朝中斥汉奸之声差不多天天有得听见。稍涉一些嫌疑,即被指为通洋人的汉奸,立刻处斩。还有那不信邪教的官员,都给端王奏闻治罪。义和团的党羽在京建了高坛,声言召神。文武大臣须每天赴坛前叩头,如其有不依从的,无论满汉大臣,一概处私通外人的罪名。这个当儿,汉臣已杀戮革职去了大半,所余的寥寥无几了。旧臣如王文韶也几乎不免。在大杀汉奸的时候,载澜上疏时附片里说 :“王文韶也是汉奸,应当斩草除根 。”其时,荣禄与王文韶同在军机处办事。历朝的旧章,满汉军机大臣同是大学士,那朝臣的奏疏例须满臣先看过了,才递给汉人。当时,荣禄看了载澜的奏事,再瞧了瞧附片,便往袖管里一塞,他装着没有这事一般,仍看别的奏疏。王文韶也渐渐瞧到载澜的奏疏,回头问荣禄道:“澜公有张附片,掉到哪里去了?”荣禄含糊应道 :“只怕失去了吧 。”王文韶见说,也只得点头而已。两人看毕奏章,同去见西太后,把所看的各处奏疏一一奏闻了。荣禄便从袖管中取出那张附片,呈给西太后,道 :“载澜不是胡说么 !”西太后接了附片看了一遍,勃然变色道 :“你可以保得定他吗?”
  荣禄顿首奏道 :“奴才愿以百口保他 。”西太后厉声说道 :“那么将此人交给你,如有变端,唯你是问 。”荣禄忙叩了头,谢安退出。王文韶这时虽也跪在一旁,但他因为耳朵重听,所以始终不曾听见。这且不提。
  再讲义和团,此时联合甘勇,攻打了使馆,各国纷纷调了军舰,直扑天津而来。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一回烽火满城香埋枯井 警骑夹道驾幸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