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小夹板船,就有抢得大的也都不用,卖给别处的海客罢了。”芝虎、芝豹听了,咬牙切齿骂了一回,只得想报仇的法子了,便和芝龙各拨家私,招募丁壮。又请了两个教师,一姓朱,名一宁;一个姓吴,名同德,就在出口三十里地名东乡的地方训练起来,练了有三个月之久。正是天启元年六月的时候,芝龙看已训练好,便定那日大家拔碇起行,乘着风势潮流,转瞬已到沙港口外。芝豹对芝虎道:“此刻潮退时候,我不利进,彼又利出,不可不防。”

  芝虎道:“不怕,潮已过时,他此刻如出来,等刻难道不想退入不成?但也不可不防他冒险而来。”说着,芝龙恰好走了来。芝虎便将此话告知芝龙,芝龙道:“我也是这样子想,已早调部好了。你看着吧。”说着,小号船已先到,便一齐下篷抛碇作一排,随后大号船也到,便到小号船前面下碇,专等潮涨入口,不提。

  却说颜振泉那日正在村中饮酒,听得手下哨探的进来道:“今天从里面开几十只夹板船出来,此刻都下碇对岸,不晓得可用不可用。”颜振泉道:“油水多不多?”哨探道:“看船身不重,恐怕没有什么油水。”振泉把酒杯一摔,道:“不好了!旗号怎么样呢?”哨探道:“旗号都只平常吧,不过却系一色。”颜振泉道:“不好了!一定官里来剿捕了。但我上去时也有探听,并没有什么大案发作,如何忽然大动刀兵起来?也罢,明天和他开仗便了,料官兵也无能为。”说着,便传命村中,明日准备上船开仗。

  到得夜里五更时候,颜振泉在家中睡觉,忽听得村中大哗了起来。颜振泉从梦中惊醒,还只道准备上船,所以喧闹;及仔细一听,只听得求饶呼醒之声不绝于耳,这才晓得捕兵到来,当下大惊,一骨碌爬了起来,穿好衣甲,只听得“嘡”的一声,自己的大门也被人冲倒了。说时迟,那时快,颜振泉喊声:“不好!”正要去摸刀时,不提防朦胧中“飕飕”的几条大汉从窗中跳了进来,手里都拿着旱柄挠钩,向振泉身便搭。振泉正欲解开时,只见窗外又有一条大汉扑地跳了进来,直奔振泉面前,举手就是一刀,把振泉右手砍断跌落,随起一脚,把振泉踢倒,命众人把他捆起。你道此人是谁?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郑芝虎。当下芝虎命人带到厅上,自己坐在旁边看守,专等芝龙来时商量处置的法子。

  原来芝虎报仇心切,一到得村中时,众人都分头去杀人,自己却和芝豹带了十几个敢死的大汉,在村中劫了一个小贼做向导,叫他一直引到颜振泉家中,随后冲倒大门,直杀进去,果然一网便被他打着了,所以专在那里等众人来会议,这且不提。

  却说郑芝龙、朱一宁分头去杀人,杀了一歇,天已亮了,死的死,逃的逃,躲的躲,村中几十家海盗都以为官兵到来,直杀得形影全无了。当下天已大亮,大家会齐到颜振泉家里,芝虎便向芝龙道:“这颜振泉畜盗,你看如何处置?”芝龙道:“这听凭贤弟的意,但且把他带来看。”芝虎便命人把颜振泉提了过来。振泉一看,上面坐的也不是官,旁边立的也不是兵,心下大怒,便喝道:“咄!你们鼠辈竟敢强劫杀毙一村人命,王法不怕吗?”

  芝龙冷笑道:“我也不用多讲,你可记得三月间有八号大夹船的生意吗?

  我们今日非别,就是八只之中逃出的两只船上的人,今日特来报仇!谁叫你那时斩草不除根,致令今日萌芽依旧发呢?我看你既到今日,还有何言!”

  振泉听了,才晓得是为报仇而来,连忙改口道:“原来壮士是来报仇的。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只求壮士饶命。”芝虎大喝道:“哧!要强索性强到底,何必讨饶!三月间所得的船和人都到哪里去了!”振泉道:“船卖了。”芝虎道:“人呢?”振泉不敢答应。芝虎道:“都杀了吗?”振泉道:“是。”芝虎大怒道:“尸首都埋在哪里?”振泉道:“尸首都埋在大洋底了。”芝虎一急,晕了过去,众人忙叫了醒来;芝豹也对着大哭,众人又劝了一番。

  芝虎道:“罢了,这畜盗害的人也不止一个,今日天假我手。你们去把刀拿来,就在我面前细剐起来,不可剐死,留个活头让我亲杀。”众人答应一声,就把刀在振泉臂上、腿上各处细剐了起来,剐到半路,又故意把刀尖在肉里剜了几剜,那振泉便杀猪也似的喊。芝虎却一声也不作,只眼睁睁的看着罢了,看看声音微弱,芝虎道:“好了!”众人止住了手。芝虎右手提刀,左手揪住振泉的头发,大声喊道:“颜振泉,饶了你了!”振泉把眼强张开一看,芝虎手起刀落,头已两断,尸首跌翻地上。芝虎把头提在手里,看了一看,道:“总算开眼的,罢了!”随命把尸首收拾过,大家到各处去寻些食物过饥。

  芝龙向芝虎道:“我们杀了这许多人命,却怎么样办法才好?”芝虎道:“我本拼着一死,自首去便了。”芝龙道:“不能,你一人自首不要紧,须防连累别人。这事非一人做得到,牵连起这许多人,如何是好?”芝虎道:“你看怎么样呢?”芝龙道:“我看且在这里落草。”芝虎道:“这如何使得,这样时我们也是一个颜振泉了。”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