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务要去了这三件,就是周公、孔子在世的时候,鸦片是不必说,那时是没有的。就说小脚,遍考诗书记载,说:‘妇人美貌不一而足。’从末见过说过脚,人家说:‘小脚起于潘妃。’据我看来亦不是,总是将佥莲之典误用,取其好看,娼妓家便学起来,男子见了,因教各人妻女个个皆缠小脚。故从前有一女子骂男人爱小脚,作七律诗一首,起句一时记不起,记得从第二句起是:‘观音大士赤双脚,不知裹脚从何起,起自人间贱丈夫。’这作诗的女子真骂得痛捷快爽。况今日要禁小脚亦须从男人立法,方好禁绝。”
  正说间,外间家人报说:“又有一同乡来见。”先生迎出去一看:原来,即是去年要到苏州来的郑芝芯。华如听了心想:“虽寓处添了人口,须我破钞,却来的均是故人,且皆父执,谈谈心亦好。”彼此见礼,闲文不必赘述。华如便问郑先生:“你为何来到此地?”
  先生旁遂将芝芯前年所说,被朋友欺弄,生意折本细细的述了一遍。又恐芝芯见了华如,便要令其荐馆地,恐要惹起华如心事来,亦将华如方才说候补苦楚,亦一一说了。芝芯亦听了,开口不得。是日,华如便叫家人铺了两张床,请他二人住了。
  原来,芝芯是与这孔先生平时常往来的,劳师母母子平时皆是认得芝芯的。这回芝芯从江西回来,路经过广丰,遇着了先生儿子阿牛。芝芯问了,知他父亲二年未回。芝芯早就打听了,知他父亲听得华如在江苏候补,要到江苏去,便将此话告诉了阿牛,又说:“我亦要到苏州去。”阿牛便托他带了一封信来,芝芯便带了信寻着华如公馆直走进来,却是华如正与先生谈论。
  这一日,至当日晚上,芝芯便将阿牛信取出来交与先生,先生见了,一面惊喜,一面说:“原来,他们犹是在世的。”眼中不觉流下泪来。又说:“我一别三年,何处不曾寻到,不料芝芯兄,你却遇着了他们。”
  急忙将信拆开一看,喜的大笑起来,便说:“乱定后,我总寻不着她们母子,即疑心在我岳家,不料寻到岳家亦不见一人,原来,她们母子果然与岳家搬到山中去了。这如今叫我回去,我明日即要动身了。”芝芯问他:“难怪你三年未曾回去,今日为何这般大喜,可说我听听?”
  未知先生说与不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耐贫穷能勤操作 生悔悟思变形骸
  却说先生得了家书,已知他老婆在山中耕田凿室,吃着不尽,叫她丈夫不必远游,速速至山中偕隐以乐余年。今见芝芯问他,先生就将书中之意说了一遍。次早起来便又告诉了华如,华如听他要去,只得送了程仪,先生便辞了二人回到山中去了不提。
  如今且说华如家中自华如出门后,前番已说过,他弟兄四人分家,华如这家全亏雪花,尚留住三十亩未卖,其余已是被华如卖去了,拿去候补了。当时雪花便将此三十亩田自己种起来。雪花本是两脚如男人一般,不怕田远田近,雪花皆亲自到田一一看过,丝毫瞒她不得。看惯了,不时亦亲自下田相帮。只邹小姐到得补田时候,只能在灶下看看火,又不惯候火性,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有时火大并将锅中菜蔬烧焦了,不能拿出去与工人吃。雪花因此不放心,只得自己来家照旧管理。因此内外诸事均系雪花一人,终日忙忙碌碌。
  却奇怪雪花如此操作,每日天一明头脸皆梳洗的干干净净。到了厨房,月娥妯娌三人在床上犹未翻身,此系做丫头吃苦出身的本事,故起早便不见得难过,即日日如是,亦不觉得。若是别个妇人便说:“今日起得太早了,好不难过。”勉强支持一日虽不难过,黄昏时亦不久坐,便早睡了,次日便不能早起,此种妇人十有八、九,故虽家有良田,亦不能种。雪花却纯任自然的,因此合家大小无不称赞雪花好本颔。
  到了收成时,雪花亲身到田看,一担担割起,便将稻担一行行排得整齐。割完了,算了担数,盖上灰印便一齐押着回家,堆了满屋。因此把合家大小眼睛亦看得红了。内中阿莲便心中想种田,本与雪花说得来,自知不能吃苦,不如拜托雪花照应。因取出当年交产还债的有剩得一千无,取出交与雪花置田,便说:“田之好歹托妳亲至田中踏看,若写契等项,我认得字,不怕人弄手脚的。”雪花应允了。
  此时乱后,虽上好田亦不值钱。只值三四百钱一亩,一千洋钱就与阿莲置了九百余亩上上良田。雪花便说;“田多了,我不能种,我只能总其大纲,些小是瞒我不过的。我只能照顾二百亩,此二百亩可以自种,其余招佃承种。”又买了水牛两只,又添了些田器并仓廒草房件件扩充起来。此是第一年起头种田,雪花打起精神,照顾自己的又要照顾阿莲的。估量了要雇工人,便定下了次年人工。
  闲文少叙。到了次年,雪花自已的与阿莲的皆种得齐齐整整。到了稻熟不必说又是讨来的。月娥诸人看了羡慕,只怕自己不能做,与丈夫商议说:“你这如今烟瘾更大了,若不振作家业,哪够你这般吃烟,照此下去我们皆要饿死。我见了雪花种田已经自恨自悔,当日我娘因何要与我裹脚,裹了小脚一事不能做。你看雪花一个当得数人。虽说人本来生得能干,却是不裹脚方能做得。若与我们一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