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名翠梧,环姑是别人叫出的。”劳二道:“不论认得不认得,你明儿就去见见他,或者见了面想得出的。”玉成道:“也是,横竖进城去,近要轿子,也费不上三钱银子。”于是计议定了。
  一宿无话,次早,劳二雇了肩舆,就命佛婆跟着指引了地方。一径进城,到晌午,就回来了,出了轿,莲因笑容可掬的进来,命佛婆付了轿钱,打发回去。自己走到里头,玉成接了出来道:“看妹妹欣欣然的,认得姓白的么?”劳二也就进来,莲因笑道:“有一个转弯呢。那年我在惠山,相识一个姓韩的,白老爷是姓韩的朋友,曾同姓韩的来见过几面,那里记得呢?
  刚才说起,才晓这靴儿里的袜。问了一回我的踪迹,他也替我悲伤。就说我若是早知道你在这里,我早来看你了,今要回南,尽可以一船同去。若还是做姑子,他到了任,就在西湖上同我设法。就命我去见了太太小姐,太太倒也和气,说同行最好,路上有伴儿,可以谈谈。你这佛婆就留给我罢,也好伏侍你的,到了那里,你没人,也好暂时用用。我就通都应了。太太命我回来收拾行李,他就有人来抬去。明早,我一径下船,他打发轿子来接。”劳二道:“这也巧极了,我就来收拾。你的铺盖,也给他一起取去,你就同你姊姊睡罢。佛婆就叫他押着行李下船,住在船上等你,不必来了。”莲因道:“倒也简捷。”于是便把行李收拾起来,方才完毕,白家已遣人来了。莲因就命佛婆押着同去,就住在船上。只是玉成姑娘聚了几日未免又有离别之感,夜间灯下谈心,说不尽万种缠绵,一腔悲感。连劳二也伤心起来,落下几点眼泪。莲因道:“姐姐的好心,我不用说了。就是令堂太太,待我也是极好的。这回子已不及别他,务乞替我谢谢。我到了那里,倘有寸进,我前回所约的断不食言,请放心罢。我到了就有信来,以后的信要时常寄的,但是我的命苦,料不定后来,不知道此别以后,是天堂还是地狱,你回来听我的信罢。万一不幸死了,姐姐就是我的亲人了,我也有梦给你呢。”说着便哭了。玉成哽咽了一回,说道:“罢了,妹妹明儿走,要吉吉利利的,倒只管哭,说这些话。”莲因道:“言为心声,那里禁得住呢?”玉成道:“你有小照,给我一张么?我也有一张三寸的照相给你,将来记念时,大家看看。”莲因道:“阿呀,我倒忘了。”便将常带在身边的小照,取出一张给玉成。玉成也把照给了莲因,彼此带好。二人直谈到四鼓,方才睡下。
  次早轿子就来,伺候洗脸茶水。莲因吃了些点心,一面哭,一面告别。玉成噙着泪,也说不出话来,送他上了轿。莲因哭道:“姐姐保重,我去了。”玉成一句儿话也不能说,试了几试,只叫得一声妹妹,就哽咽着了。正是:青山红树黯离情,话别临歧百感生。珍重万千惟两字,大家相对各吞声。
  莲因乘舆到了船里,白公同太太已在那里等了。莲因就进去磕了一个头,二人连忙挽他起来,又同秀芬小姐见过礼。那小姐别号萱宜,人极风流。佛婆出来接着说道:“姑姑的行李在那边船上,小东西通在小姐房舱里。”就同小姐一起住,刚刚两个小榻,一张小桌儿。太太的房舱在中间,同老爷也是两个小榻,不过多放一个桌子,四个小枕。莲因走去看一看,倒也清洁明亮,心里感激不荆一回子吩咐,开船。舟子就烧起顺风纸来,放爆竹,打金锣,点香烛。因一路多水浅之处,船也不大,后面一船是行李,同两个仆人,派着一个账房师爷督押着。舟子进来讨了赏,解维开船。两岸绿树青山,芦芽荻笋,说不尽的景致。子文太太小姐等,在船中无事,吃了饭,就与莲因谈心。太太道:“你把从小至今儿的事,说给一遍我们听听看。”莲因就详详细细的告诉一遍,说到被袁姓买去之后,被大娘娘折磨,及出来落发的一节,大家叹息,赔了几点泪。
  莲因又哭了一回。一日,同子文谈了一回诗词,又谈了一回交情,渐渐讲到秋鹤,莲因便急问消息,子文道:“他已经两年多不给我信了,今年春我寄他家中一封书,也不答。后来方知道他初起在交南大营,旋到了日本。后来同一人到俄罗斯去玩的,据说要三年才能回来呢。你今番到他那里恐怕也找不到。
  不如同我到了杭州再议。”莲因道:“多谢老爷,只是没得图报。”
  子文道:“我同秋鹤是一人之交,他的相好,就是。。”说到这里,觉得说造次了,就改了口道:“劝劝,也是应该的。你莫说这生分话儿,也不许叫老爷,只叫我号罢。”莲因道:“我出了家,是红楼梦上所说的槛外人了,不能学当时在惠山的样儿,怎么敢称老爷的号呢?”子文道:“你这么着,我不依。”
  莲因道:“天下没得这个理的。”白夫人笑道:“据我看,你也不必叫老爷,也不必叫号,你既同秋鹤叔要好的,他又同他换贴,你就叫他一声伯,叫我一声嫂,你道好不好?”子文道:“太太的话好极,你以后就称我伯伯,你再不依,我就恼了。”
  莲因只得告了一个罪道:“遵命。”子文向太太道:“他待秋鹤的情,是我深知的,真是海枯石烂,万劫不磨。因秋鹤没钱,他的娘又贪,只想人家挥霍。他反劝秋鹤少去,心里好不在常常见面的。秋鹤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