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膝格,嵌在第六个字里,只要嵌,不咏物了。”遂把香重点起来,大家怕罚,离了坐,苦心孤诣的走来走去。韵兰走到祭台后,看自己的像,珊宝倚在栏杆上呆呆的,佩镶出去坐在菊花台,韵兰坐的宝座里,想一回想了二句,又不好,把腹稿细细改了,便去交卷。介侯、伯琴去看璧上挂的十六条泥金大寿屏,绝好的柳字,燕卿走到东南墙角去,呆呆立着,秀兰就伏在桌子上想。萱宜走到廊下踱来踱去。佩镶唤道:“萱姑娘不要到那里。”文玉接口道:“可是到秋鹤那里去通关节么?”友梅就坐在本位,仰着脸闭着目的思索。莲因脱了帽,光着头,立在友梅背后,一回把吃下的瓜子壳儿放在友梅脸上。友梅倒吓了一跳,众人看见都笑起来。
  只有兰生秃着头,急得头上汗腻腻的,佩镶笑道:“不好了!
  香完了,快交卷罢。”兰生更急一回,走到佩镶捏像前看了又看,把手去摸摸脚。佩镶走过来笑道:“你做什么,还想开心摸这个,香不到半寸了。”兰生皱眉道:“多喝了三杯酒心思散了,实在没得好句子,好姊姊你教给我。”佩镶摇头笑道:“低些说,他们听得呢!”说着,便走了开来,去写了二句,拈个纸团儿,又潜地走过去,离开五六尺,只一掷,兰生便拾起来,去照写了。佩镶掷纸拈儿将手一扬之时,偏被韵兰见了,暗暗点头,却不说破。伯琴也看见佩镶扬手,忙走过来寻,却已被兰生拾去。伯琴却不知道,找了一回,不得又不见。兰生在那里,心中也疑惑,因向佩镶笑嘻嘻看着,说道:“你刚才一掷做什么?传递抢替都要重罚呢!”佩镶的脸红了一红说道:“你又看见什么了?我们姑娘的像,在那里是要替姑娘的神像代倩。”韵兰冷笑道:“姑娘不要你代做的,你爱谁就和谁做罢。”
  一句话说中了佩镶的心,愈加不好意思。众人又哄堂笑了一笑。
  佩镶只得避开,要想到廊下去看舜华、纫芳,又恐众人说通关节,于是到西院见鹣儿同凌霄的侍儿青雁正在五的对的豁拳,见佩镶来了,都立起来,说:“好极了,佩镶妹子快来打个通关,我们酒吃得多了。”佩镶见玉怜、补衲、鹣儿、秋香、金姐、小碧脸上,都红红的,因坐下问道:“你们怎样豁呢?”
  玉怜道:“今日都是青雁赢的,你酒量好,打他十杯。”佩镶笑道:“也好,我们用大杯豁。”鹣儿已豁定了,吃了四杯,青雁吃一杯。听佩镶说要和他豁十大杯,便笑道:“你是有人受吐的,我吃醉了,自己吃亏。”佩镶把他啐了一口,便豁起来,却输了七杯。佩镶不信,再要豁十拳,又输了八杯,只得吃了。
  方欲再豁,听得伯琴一叠连声走来唤,佩镶方走出来,觉得有些酒意。伯琴便执着佩镶手,走到殿上来,一面说道:“卷子都评定了,兰生考了第一,问甲字句,没人答应,问了三遍,兰生方答应了去。我们叫他背,他又背不连贯。明明是你的代倩,要罚你呢。现在第八辛字,没人认,怕是你的。贺第一的酒,因也没吃。”说着,已到殿上,燕卿已斟了三大杯,笑说:“罚枪手的,你的贺酒,就免了罢,横竖自己贺自己。”佩镶也不理论,勉强喝了,先去看评定的,只见秋鹤、凌霄、小兰、月红都来了,舜华等也在那里。知道燕卿的意思,就此收令了。
  佩镶看写的是:
  丙深巷寒声惊夜析,丙高楼冷思涩鸳针。
  三更霜冷侵鸳瓦,一片风凄恼夜钟。湘君丙湛露沫恩歌夜饮,戊下风祝寿颂鸳鸯。文玉辛百年伉俪新鸳偶,辛一曲凄凉子夜歌。
  丁凉斯秋水文鸳梦,丁静听寒闺子夜歌。
  简策聚萤勤夜读,
  毕罗大雅咏鸳飞。秀兰
  庚芳名艳说双鸳记,庚旅思寒惊半夜钟。燕卿甲霜寒桂窟凝鸳瓦,甲月落枫桥惊夜钟。兰生乙秋思谁家星夜月,乙春情得意纸鸳风。韵兰己瑶圃月明香夜合,己绮窗人静绣鸳鸯。
  海市大观升夜□,天廷首简度鸳针。珊宝癸同心愿筑双鸳冢,癸惊梦如闻五夜钟。介侯壬池塘残月文鸳梦,壬灯火元宵不夜城。友梅深巷斗刁惊夜客,画楼烟雨霭鸳湖。
  佩镶迷迷糊糊,遂于百年伉俪一联底下,去注了佩镶两字。
  伯琴笑着,还要把佩镶打趣,又找他豁拳,毕竟紫贻好,说收令罢。一面便催吃夜饭漱口毕。紫贻、伯琴、介侯、燕卿先去,友梅要和兰生同走,兰生道:“我还有话和佩姊说,你先去罢。”
  友梅知道他两人交情,只得先走了。此时东西院也都散席,韵兰、湘君、月红到东院去看美姑娘等讲话。莲因、萱宜、凌霄到西院去,秀兰、文玉、舜华、纫芳在里面桌子上,点了一盏大保险灯看诗钟,说这联好比第一强,这联这个字不妥。兰生在台阶上向佩镶招手,佩镶走出去,执着兰生的手,呆呆的微笑,又想什么的,却说不出来。兰生道:“什么话,快说罢,这里没人听得的。”佩镶一手把金簪剔着齿,停了一回,低低的笑道:“我等了你一年,闻得你双琼姑娘不在,我倒着急,现在你心上究竟想什么?”兰生道:“我有许多话要和你商量呢。”佩镶笑道:“我同你到我屋子里去,趁现在他们都在这里。”
  兰生点头,遂一同去了。这里老妈子等抹桌扫地,秋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