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就是了。”仲蔚道:“你等梅雪来了,叫他回去,轿子也打发回去。你到桃源里彩虹楼冯家,或久安里棠眠小筑范文玉处,伺候。”松风点头答应,二人便走了,到十六铺,坐了马车,径到桃源里。岂知碧霄出门游玩去了,仲蔚认识的大丫头云倚、倚虹,也一起去的。只有十余岁的丫头,同乳娘在家。
  二人叩门进去,到楼上,彼此均不相识,问了姓名,仲蔚方知丫头叫柔儿,年纪只得十五岁。乳媪连妈,柔儿听说仲蔚和碧霄见过的。因让二人到房里坐了,倒了茶来,请吸水烟,便笑道:“真不凑巧,姑娘前日动身游元墓去了,失迎之至。”
  仲蔚笑道:“真是无缘,我还八月里在文玉那里见你姑娘,悔不早来。”柔儿笑道:“爷恐不知道,近来我们姑娘不见生客了。
  苏姑娘要招我们姑娘住到他那里去,还没定,现在这里不过几位熟客人走动。”仲蔚道:“姑娘几时回来?”柔儿道:“最快六七天,多至半个月。”兰生笑道:“倒也好,我们专程来访,其人虽远,其室则迩,倒要仔细认认。”柔儿笑道:“小房子见不得人,既承不弃,请进看看便了。”兰生因起身揭起帘子,在外边一望,是五间楼屋,两个厢房。问楼下何人,已租给人家了。看外房一间,挂着绿绒里子的红绸门帘,中间设一张东洋光漆螺甸榻床,榻上一条花旗国织绒褥,放着两个绣呢红垫,两个回猩红靠枕。下边白铜脚踏,两边八把东洋金漆椅,上一色的大红素绉绣缄垫,绣绒五色绉纱椅帔。当中间着东洋小茶几,靠窗一张东洋八仙桌。桌上四个高脚玻璃碟,放着几样水果。另有一个磁盆,放在架上,装着四个大木瓜。两边两只小十景椅,当中一张东洋螺甸小圆桌。壁上一面挂装着四个大木瓜。两边两只小十景椅,当中一张东洋螺甸小圆桌。壁上一面挂四条柳条金笺行楷小屏条,一面四条市青笺,金兰花,此是两边外房装饰。内房门口一条杨妃绉纱、一块玉品蓝绫子镶边棉门帘,房内朝东一张红木嵌杨床,白玉色杭纺帐子,錾花镀银帐钩。床上折叠着四五条五色绉绸鸳鸯被,铺着青花白地印绒褥,放着两个合德梅花枕床。前旁边一张七巧杂镶一担挑的梳床台,台上一架报刻自鸣钟,一对百果玻璃金台花,紫檀梳妆镜奁匣。床头挂着雌雄宝剑一口,红鲨鱼银底八宝剑匣,妆台壁上挂一幅仕女,是红线飞空图,乃陈慧娟女史所画的。旁一副冰纹笺,七言欧字对,系镇江朱叔献写的,写得骨老气苍。
  其句云:
  云拥灵鬟螺蘸碧,风回仙袂鹤凌霄。
  房中一个匾额,是吴冶秋写的彩虹楼三字,外边壁上挂着改七香画的八幅剑侠图,一面四口黄杨木的衣橱。橱门雕着梅兰竹菊,用石绿润底,分外好看,当中地上摆着一张西洋腰子桌,铺了白绒花毯,供一盆西洋涉刺红,一面八张十景红木厅。
  前半房乃是厢房,一张小八仙红木桌。桌上一盆茶花,一个九拼洋漆金花果盆。沿着庭心皆是玻璃,雕窗,白绸绣花窗幔。
  壁上四幅杜饭颗的六朝体小屏条,正面一架大着衣镜。镜两旁又有一副四尺泥金对联,是吹玉生写的苏字。集句云:碧山高拥神仙队,霄汉常悬日月心。
  下边一张八宝杨妃榻,两个白绒枕垫,白绒靠枕,一张榻几。几上一个紫檀架,架上一个碧霄自己的像,艳妆佩剑,奕奕如生。里面乃是书房,也一样的位置,另有一张绣榻,榻横头红木玲珑书架,上放许多石印书籍,榻下两个白铜脚踏,两个磁涎盂。厢屋到房里中间,遮着一架八折的东洋书画纸屏风,两边大约一样的。兰生笑道:“好地方,吾们到没有这等讲究呢。”仲蔚道:“碧霄是不能见了,我们到文玉那里去罢。文玉是我的贵相好,你去赏鉴赏鉴。”兰生没法,只得出来,柔儿送到楼下,仲蔚、兰生一径到久安里文玉处。乃是两个房间,里头装饰,同彩红楼仿佛。不过都是红木的,书画均时下名家手笔。外房门口一匾,知三写的棠眠小筑四个六朝字。壁上一副泥金对联,是仲蔚撰赠黾士写的。句云:文社诗栽蕉叶绿,玉楼春护海棠红。
  原来文玉和芝仙、仲蔚均有交情,一见仲蔚,便接到自己正房间坐了。侍儿金姐送了茶烟和手巾,文玉请问了兰生姓字,便向仲蔚笑道:“你好,来了十几天,不到这里一趟,恐怕别处的相好恩深。”仲蔚笑道:“我昨天才到,你话我不懂。”文玉笑道:“昨日又不是十七。”仲蔚见文玉道破来意,因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实因店中及别处的事,烦不得闲。”文玉笑道:“你什么事都不能瞒我,我有樟柳人未卜先知呢。”说着,只听得后边帏幕里扑嗤嗤的几声儿笑,知三、黾士走了出来。兰生见了大喜道:“你们作怪么,怎么鬼鬼祟祟跑到这来?”知三笑道:“你初出茅庐,为何也来了?都是仲蔚引诱的,我明儿去回老太太。”仲蔚笑道:“人家的相好,你们不和我说一声,贸贸然来了,我要同你算账呢。”知三羞着脸笑道:“你的相好,听了令人肉麻,亏你说得出,只怕你镶不好,人家倒先镶好了。”
  文玉把他打了一下,黾士道:“兰兄弟是新客,你今天当请请他。”仲蔚笑道:“且慢。”遂和文玉说了许多私语,引得众人形容。
  原来仲蔚和文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