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不见客了,是六月初一起的。本来我们这些人,与外边的不同,既要与奶奶们来往,连熟客都不见才是。”碧霄道:“这倒不能,若没熟客走动,一个月叫他化一二百两银子,恐怕饭也没得吃,屋也没得住了。不过至熟知道性情的,总要请他们照拂照拂。”韵兰道:“你们若肯定一个例,每人只许两个三个客人往来,我把每月的房金,通让给不取,只要原定赁值,每月交付两成与我为修理的费。”燕卿道;“我还可以挑选,只怕柔儿不能。”素雯冷笑道:“我是没钱的穷人,做一天和尚要念一天经。生的命苦,又没优人照应,不得自在。”一面说,一面向柔仙道:“我同你一处走罢,实在热得受不了了。”说着唤了俊官,挽着柔仙走了。凌霄道:“我也同你们回去。”双琼、佩镶说道:“莲羹煮好了,吃些再去。”
  三人道:“不用了。”众人也不留他,任他去了。
  碧霄道:“素雯为什么不肯随和,只顾寻事?”珊宝不作一声,韵兰鼻子里哼着,叹了一口气。秀兰半笑不笑的说道:“姊妹多了,总有这些口舌。”湘君道:“我想起来何苦,到后来都是空的。”幼青道:“现在韵香馆,很有几个好客人呢。到底燕卿姊姊这么把他的姓叶的客人。。”幼青尚未说完,他的新来的侍婢孟云绡连忙挡住笑道:“姑娘又要多嘴了,这件事我们也并没晓得清楚。”燕卿道:“他本来是说的我,他自己也不想想,天下乃天下之天下,姓叶的我也并非自己去拉他来的,他自愿到这里,他不服我气,我总有一天坏了他。他说我认得优伶,他在马车里同马夫。。”韵兰、文玉连忙递眼色,道:“燕丫头疯么,也是同他们一般见识?”佩镶道:“诗不看,争这些闲气。”芝仙道:“通不必说了,你们看元妃归省的诗罢,是谁的?”众人看道:元妃归省环翠楼顾贞珩坚承恩归省纪元宵,云拥鸾舆出绛霄。夹道香烟通禁御,来仪仙乐合钧韶。吟据凤藻宫衔称,路转蜂桥画桨遥乐叙天伦争顷刻,楼头着意数更谯。
  玉田生道:“冠冕堂皇,称题雅切。”喜珍笑道:“珩妹妹的诗,阳妹夫还问是谁的,吾问你这首到底好不好?”芝仙也笑了,又看下一首是:玉钏试羹棠眠小筑范文玉相思曲曲久亲尝,难觅仙家续命汤。侬意肯忘莲子苦,郎情枉比藕丝长。应嫌滋味心肠薄,好赚胭脂口角香。姊妹本来同气息,一经回首黯然伤。
  芝仙道:“刻画工细,真写得出玉钏、宝玉心事。”莲因道:“金钏之死,其过不在宝玉,玉钏也错怪了。”秀兰道:“都是王夫人这个糊涂东西。”韵兰道:“王夫人本来最是徇私不明,喜听谗言的人。但是不明白倒也罢了。最可恶的,要做明白人管闲事。所以一怒而金钏死,再怒而晴雯撵以袭人。熙凤的奸,反算他是好人。所以后人说他无后,倒是确论。”舜华道:“贾珠虽死,兰哥总算是他的孙,宝玉总算是他的子。”韵兰道;“贾珠死而宝玉僧,便算无后,至于兰哥儿,还算是李纨的积德,与王夫人不相干涉呢。”只听芝仙又念第十一首道:小红遗帕西湖采菱仙侣吴文玉喜珍文玉笑道:“庄奶奶的闺名,原来与吾的小字同的,吾多多得罪了。”喜珍道:“这有什么,我家母亲的名字,也叫佩镶,这么说起来,佩姑娘我倒要叫他母亲呢。”说得众人皆笑了。
  佩镶红着脸,又不好嫌,又不便驳,只听芝仙念道:狼藉啼红暗断肠,小姑居处尚无郎。枉抛深意常挥泪,难检闲愁懒理妆。觌面逢人休览袂,阕心思我莫褰裳。东风谁诱怀春女,感悦诗吟第几章。
  可卿入梦曼殊女史阳钰双琼
  天然楼阁幻华严,修到神仙不避嫌。雅制新裁莺队协,情根早种蝶魂黏。芳菲荣悴机先露,云雨迷离美亦兼。何事梦中传小字,教人闷损戚眉尖。
  珊宝道:“可卿入梦有两个意思。一是宝玉听《红楼梦》曲子这回,一是托梦,托梦给凤姐说三春去后。”这回双琼道:“我也这么想。若两项意思,并做倒也难了,我仅不过把芳菲荣悴四字,略带三春去后的意思。其余都说的是前边的。”说着只听莲民约秋鹤到桐华院去。韵兰道:“秋鹤留着,我还有差遣呢,你先去罢。”莲民道,“秋鹤又不是你家生子儿,你要差他。”说着赌气去了。韵兰有意无意的说道:“你赌气给柔仙看去!”秋鹤不好意思要走,韵兰回头把秋鹤望了一望,秋鹤只得立定,先同侍红搭讪着,然后走过来,韵兰道:“你要去就去。”秋鹤笑道:“我那里本不高兴去,妹妹不知有什么事?”
  韵兰正在喝荷花露,手中拿了一个鸡缸杯,凑在口上想了一想,方说道:“不知你诚心不诚心?”秋鹤道;“尽管吩咐!”说着面上红了一红,韵兰停了一回,似笑非笑的说道:“罢罢,新人德轩我同你说的,你且去安排了,我回来再同你说。”秋鹤赧赧的去了,众人知道韵兰待秋鹤的深意,也不便说笑他。这里芝仙又念第十三首诗道;香菱斗草绿么女史庄寿雪贞十分春色属谁家,结伴同来兴更嘉。名色新奇邀赏识,品评优劣斗繁华。并头合号夫妻蕙,同辈争称姊妹花。最是羞人齐笑我,宜男两宇向侬夸。
  众人笑道:“寻常典故,经庄姑娘香口说出来,便成名句。”
  芝仙道:“你们不用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