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成林,何取枯
  凋之余蔓。
  然而阳春之大造,施恩于不报之人。天地宏恩,动心于
  无情之地。人虽已逝,不忍遽忽其余支。功有可录,不必曾
  劳于当代。百年骏骨,忽增偿于千金。一介儒生,遽滥竽于
  庶职。光生蓬荜,敢云拭玉树之风尘。恩出昭阳,自庆同寒
  鸦之日影。顾凡庸之品,终难附骥以续貂。而感激之余,尚
  当策驽而磨钝。
  仁义之道,守为许国之资。忠孝之诚,誓作传家之范。
  内求不忝于先人,上求无负于朝廷。伏愿德以日亲,政繇人
  举。圣寿应南山之寿,君子万年。皇图协东洛之雄,木支百
  代。臣无任瞻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
  谨奉表称谢以闻
  太后听罢表文,道曰:“观卿嗣气,深有父风,朕深嘉羡。”遂入国子监,三月后赴吏部量才擢用,狄平谢恩去了。六郎又连诵数本,朗朗清音。太后把眼看他,只见六郎把手儿揭着那读的本,如玉笋一般,令人可爱。太后又思往日之情,便道:“朕已倦极,可将未折之本,进宫慢读。”着百官退出,卷帘退朝。
  六郎随了太后进宫,太后命去朝衣坐下。六郎尚疑敖曹在内,不敢造次言语。太后曰:“吾多时以来,如被人魇者,今日始知有卿耳。”六郎曰:“向闻如意君在此,请出一见,何如?”太后曰:“彼去矣。”六郎曰:“为何去了?”太后曰:“却不闻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六郎曰:“今番可人期不来,须知俗子推不去。”太后笑曰:“自今日为始,使清风能自至,明月不须期。”六郎放下心肠,与太后谑笑如常,道曰:“记得在玉妹家,看娇红传之情乎?”太后曰:“娇红至今在箧,此情安得顿忘。但为汝受了张江二贼之汙,每每思之,使人汗泚背流。今不知张玉何存,玉妹安有?”六郎曰:“张玉为了大伙,已被狄文惠公打死于荆州府堂,玉妹现在我家中。”太后惊曰:“今玉妹在你家,可令人自来一见。”即着官人将玉妹召进。玉妹行君臣礼,即赐坐下。太后曰:“别来许久,丰韵犹存。向来并不知汝归侍六郎,今日问及,方知汝在,故召来一面。”玉妹道:“臣妾每每思念陛下,未蒙圣召,不敢轻自入朝。今幸睹龙颜,比少年时增华美彩,使臣妾不胜之喜。”太后命宫娥置盛宴管待,玉妹六郎太后欢酌至晚,玉妹辞归。太后留住六郎,令二监执金莲宝炬,送玉妹还家,道:“常进来,与朕一谈。”
  玉妹谢恩退出,太后送至挹香亭前,方才住步。挽着六郎手曰:“别来许久,宁不念我乎?”六郎曰:“虽有微忱,恐不能如意。”太后情动,搂住六郎亲嘴。六郎揭裙,立而就之。文媾之际,此讶其小,彼讶其宽。掀帏淫荡,终不欢畅,勉强苟完其事。次日召张易之进宫,交媾大不如敖曹。然二张要逢迎太后,得遂欢心,便谗谮着张柬之。故遍寻南海奇药,养龟弥大,以便进御。
  且说桓彦范闻知二张复进宫闱,必有谋害张柬之的心了,便想道:“张柬之着害,我四人一起,兔死狐悲,岂能免哉?”遂发帖请了敬晖、袁恕己、崔玄晴、张柬之四人,俱至自己府中议事。长班实时把四位大臣请到,桓彦范迎着,接入后花园含芳苑内。分宾坐下,屏去左右,曰:“今特请四位到舍,商一要紧事耳。”张柬之等道:“愿闻。”桓彦范道:“我五人皆蒙狄文惠公所荐,俱以赤心报国,以图中宗复位。待把张武二氏扫除,方得肃清朝野,以快人心。是我等之素心也。今二张复进,宠幸倍常。枕席之间,语言必听。不记得于狄公第中,放冯年骂六郎之事乎?六郎兄弟怀恨,又添三思从旁谗害,则张老先生之祸,早晚不可料也。张老先生被害,则波及我四人。仓卒之间,何计能免。特请垂教,以保首领。”张柬之道:“我蒙狄公指教,此策已筹之久矣。他预先定下武氏九罪,向欲你我并斩张武二氏,以绝祸限,使中宗归帝位,反周为唐,皆是你我之愿。今我五人,俱是一心,先把武后九罪宣之。其罪曰:
  武后以太宗才人,蛊惑祸帝,一罪也。
  戕杀主母皇后,二罪也。
  黜中宗而夺之,三罪也。
  杀君之子三人,四罪也。
  自立为帝,五罪也。
  废唐宗庙,六罪也。
  诛锄宗室,七罪也。
  秽德彰闻,八罪也。
  专用醋吏,毒痡四海,九罪也。”
  柬之读罢九罪,众皆勃然憝舞道:“我等天下奇男子,当立天下之奇功,岂当睹此淫荡而默默哉。”遂令整酒,五人同心立盟道:“自今各自陈兵防卫,待早晚不时杀进宫闱,斩张武二姓之人,复立中宗,肃清四海。如违此盟者,天日监之。”五人在含芳苑内,立志已定,遂欢畅而酌,至晚方散。不题。
  太后因二张出外养龟,久不进宫御幸,便思复召薛敖曹进宫。待有甚变,实时轻身再避亦可。何待兔守株,甘受此凄凉情况也。即令官娥取明珠一颗,红相思荳十粒,龙涎饼百枚,紫金鸳鸯一双。即遣牛晋卿至三思第中,密授敖曹。内销金龙凤笺一纸,书曰:
  前者草草与子言别,静中思之,殊足伤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