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甄光道:“小弟愧承仁兄谬奖,饮酒岂能无诗?”甄光以为他有了诗意,想要赋诗,当然乐意道:“知己相聚,如不赋诗,何以记事?”便教书童拿来文房四宝道:“方寸之纸,尺幅之绢,不能尽意,就在墙上写吧!”施凌云道:“题壁也好,但你我与其分写,还不如联句,更有兴致。若羁延时间,或不合韵律则罚以金谷酒数如何?”

甄光一听,叫他联句,大为惊慌,但也无法拒绝,只得勉强应道:“如此甚佳,但诗随情生,望自持兄先起句,小弟到时候看看光景,有了兴致就不难了。”

施凌云道:“那么恕小弟占先了。”于是蘸笔写上题目:《春日入城访友忽逢八枫兄邀饮唱和》,开始写道:

鸿雁声声鸲雁跟,

写完将笔递给甄光道:“这回该轮到老兄的班儿了。”甄光道:“我倒不是推辞,写诗贵在一气呵成,若是换了口气,诗句就会拗口,到颔联时小弟再接。”施凌云说:“也行。”又拿起笔在墙上连写了两句:

入城访友到郊村。

士遇英豪当知拙,写完又将笔扔给甄光道:“现在该老兄联句了。”甄光接过笔,抓耳挠腮思索沉吟,施凌云催促说:“太慢了!该罚!”甄光一听要罚,赶紧辩解道:“若是花鸟山水,联句也还容易,这联句有‘大’、‘小’等涵义,就太难了,小弟甘愿受罚一杯。”

施凌云道:“该罚三杯!”甄光道:“三杯也行,我想看看老兄如何联法。”施凌云接过笔写了两行:

酒逢雅量难却樽。

烂漫飞花邀客兴,

甄光不等施凌云开口,赞道:“联得好!我想了半晌也没想到。奇才!奇才!”施凌云微微一笑道:“急就之章,何足挂齿。刚才老兄说,花鸟之句易联,这联己出了花,现在该你接着联了。”

甄光道:“花是花,但因有‘客兴’二字是写由花引起的,那就更难了。还不如让我再喝三杯,施仁兄索性一人完篇好了。”施凌云道:“叫我一人写完,那么李兄应喝三杯。”宪章道:“为何罚我?”施凌云道:“罚你三杯还算你的运气,快喝!如果诗写完之前你喝不完,还要再罚。”李宪章无奈喝酒。施凌云又拿起笔,

一直写完了最后三句:

寂静鸟雀睡昏沉。

唱和本宜相对句,诗人妄语独自蚪。

写完把笔一扔,哈哈大笑,说声:“打搅了!”就往外走。甄光阻拦道:“天色还早,主人的诗才少,酒还多,何不再坐一会儿?”施凌云道:“主人不是杜陵诗客,我何敢充当高阳酒徒!”

李宪章道:“主人盛情难却,如何就走?”

施凌云道:“归心急切,失陪了。”说完甩袖而去。

甄光很难为情,追随李宪章赶到大门,施凌云已经走远了。

李宪章看甄八枫羞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替他忍不住道:“施老三虽然有点才学,喝了酒也太过于傲慢了,可恶!”甄光恼羞成怒道:“不识抬举的畜生!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这都是你招来的祸,你瞎了眼不成!为什么将这头畜生领到我的门口?”

李宪章连忙陪罪道:“是!是!都是我和他一道走的罪过。”甄光大怒,大声嚷道:“这光棍敢耍笑我!我说了你和他一道走有罪吗?你平素也自以为是读书人,为什么这样无赖!”说着发起酒疯,象是用头写字,拨浪着脑袋,挽起袖子,象要打李宪章。正在困窘万状,这时从里面跑出一个书童,说声:“娘子叫你快回去!”甄光马上销声匿迹、俯首贴耳地跑去了。

李宪章这才脱离了这场飞来之祸,急步进了城门。觉得心头还在惊跳,不禁发笑。到了逸园,进了栅栏门。这时璞玉已经等了好久,不大耐烦,将要进去,一看李宪章面色如上地进来,迎上前去问道:“那位姓施的客人还没有来?”宪章摆摆手道:“说来话长。”进屋稍微休息,将路上的遭遇,从头到尾地说了阵子。璞玉听了笑个不停,细细盘问,频频发笑。宪章把施凌云刚写的诗,从头到尾念了一遍。璞玉逐句细听,觉得新奇,大喜道:“如若这样,那施兄确实有才,名不虚传,我岂能失之交臂。望学兄再去一趟,必须将他请来,叫我见上一面。”

李宪章闭目摇头道:“此人性情与众不同。他一连遇到两次波折,再也不会轻易来了。前两次要来,听说登富贵之门,很不乐意。况且我夸奖甄八枫时,说他与公子不分上下,现在又去,他对上等的已经领教,对下等的恐怕不敢再领教了。”

璞玉道:“既是那样,我怎能错过这样的高人,不然我亲自去拜访。”

李宪章道:“你亲自去找也是枉然,他定然避而不见。”

璞玉道:“我听了他写的壁上题诗,实在仰慕之至。学兄无论如何,请他来此会晤。”李宪章皱眉想了半响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