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即准入学。闻两世兄《五经》熟诵,要备文申送,指日恭喜。”娄朴道:“恐背诵不熟,有辱师爷荐举。”乔龄道:“咱先考一考,试试何如?”东宿拿过案头《御颁五经》,各抽几本,随提随接,毫无艰涩之态。两学生俱是如此。大喜道:“即此便是神童。”乔龄道:“有这两位,不丢体面了。”即叫学书取童生册页二纸,细问两人,填了三代、年貌,廪保上填了苏霈,业师上填了娄昭名字。即刻照学院来文传稿誊真,用印签日,申到学院去。东宿赏了湖笔二封,徽墨两匣,京中带的国子监祭酒写的扇子两柄。乔龄奖赏了糖果四封。着门斗同王中送回各家。
  却说学院行文各州县,要这熟读《五经》童生。这各县中文风盛的,便有申送;那文风次的,也难以无为有。文书汇齐之日,开封一府,也有十数个。学院挂牌,上写道:提督学院示:祥符等县申送默诵《五经》童生娄朴等共十四名,俱限十二月初二日当堂面试,勿得临期有误。特示。
  到了那日,各学教官、廪保,率领各县童生十四名,齐集辕门伺候。学院闪门,正坐在玉衡堂上。众人俱各鱼贯而进。
  挨次点名一遍,复照册点名面试《五经》。这十四人中,有三个生疏者,其余俱是提一句接一句,直如顺风流水一般,学院大加夸奖。内中惟有娄朴、谭绍闻太觉年幼,学院问了岁数,点点头儿。说道:“临场时,各学教官俱于背诵《五经》童生卷面上写‘面试《五经》’四字,用印钤盖;交卷时另为一束,勿得临时错误。”说完,云板响亮,大人退堂。各童生出了衙门,各县亲友,俱在衙前挤看,只见处处作揖,声声恭喜。
  及考完,各县《五经》童生,随县进了七人。其未入榜者,学院有拨入府学的话儿。忽然院门前一面牌道:“祥符等县背诵《五经》童生娄朴等十四人,俱限十五日奖赏。”至日,各学教官、廪保带领已进、未进十四人,仍在辕门伺候。学院大堂点名,开首便叫娄朴、谭绍闻,问道:“你二人前日为何卷不完幅,只有一个破承小讲呢?”娄朴、谭绍闻跪下禀道:“童生并不曾读文字,不晓得文字是怎么做的。先生还说,读《五经》要讲明白。《五经》之外,还读几部书,才教读文章哩。”学院道:“你的业师是谁?”娄朴难言父名,东宿代禀道:“是娄昭。今科中第十九名,是开祥一个名宿。”学院笑道:“应是如此。”又命两学生站起来说话。“你二人《五经》虽熟,文不完幅,于例不合,难以进你。然要之,也不在此。你二人年仅周纪,即令文字完篇,本院也断不肯将你两个进了,恐怕损了你两个志气,小了你两个器量。前日背《五经》时,本院已有成见在胸了。如今本院送你两个几部书。”遂回顾道:“将书搬来。”只见两个门役到后堂,各抱五、六套书,放在公案上。学院指道:“这十二套书,是三部,一部是《理学渊源录》,一部是本朝列圣御制群臣赓和诗集,一部是先司农的文集。你两个各领三部而去。你两个休说本院不践前言,你父师心里明白。”东宿命二人磕头谢讫。学院复向东宿道:“明白本院意思否?”东宿道:“卑职仰窥一二。”学院道:“这两个童生,玉堂人物,继此以往,将来都是阁部名臣。本院藻鉴,是定不差的。”各学教官,都点头道:“是,是。”学院又叫来登榜者,说道:“你们场完时,五人俱拨府学。”因命职堂的各与了花红纸笔。娄、谭抱书不尽,学院命巡役代送出衙。炮声震天,鼓乐喧鸣,这十四人一齐出了学院门。有诗赞这学院道:
  争说公门桃李林,儒臣别自具深心;
  髫龄默寄鼎台望,不在青青一子衿。
第八回 王经纪糊涂荐师长 侯教读偷惰纵学徒
  话说谭绍闻、娄朴出的学院,一时满城轰传,谭、娄两乡绅的儿子,都是十二岁就进了学,一对小秀才,好不喜人。这话早传到王春宇耳朵里,慌忙换了新衣服,骑上骡子,来与姐姐贺喜。
  一径走进胡同口,蔡湘接了牲口,直从后门进来。到楼下,见王氏道:“姐姐恭喜,外甥进学了。”王氏道:“不说罢。那里来了这一号学院,做啥大官哩。自己说背了孩子们书,就送个秀才,端福儿与他背会了好几部书,他又说年纪太小,只给了孩子几部书,叫与他读。下年谁还叫孩子去哩。也不知那一家有钱的,把福儿秀才挤了,却没啥说,说孩子校”王春宇道:“甘罗十二为宰相,有智也不在年高。这做大官的,还如此说白话。无怪乎今日生意难做,动不动都是些白话。”王氏道:“他舅呀,你也识字,明日也去考去。就背不会书,你说你的年纪大,做的秀才。”春宇笑道:“学院若许这样说,城里许多七、八十岁的人,也轮不着我。”王氏也笑了。又问道:“隆吉病好了?”春宇道:“好些,还不壮实。”王氏道:“他不病些,一定也要叫去的。”春宇道:“他如何能哩,他比端福儿少读好些书哩。我也不是有体面的老子。可说哩,外甥那里去了?这一会不见他?”王氏道:“我怕他气的慌,叫他外边街上游散去了。”春宇道:“姐夫甚不喜小学生街上走动,为啥叫他街上去?有人跟着没有?”王氏道:“你也专听你姐夫的话。他临走时,把孩子托于先生,先生跟的紧紧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