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商量道:“第二哩,你看呀,这谭福儿不出来,咱这官司再不能清白。他们都有供给,咱两个若不是抢着吃小豆腐的饭,这两天就要饿死了。这福儿在他丈人家,咱不生法骗他出来,班上人怎能摸着就里?”张二粘竿道:“秦哥,你会学邓祥的口语。不如与班上人商量,叫他跟着咱到巫家,哄出来,一把锁上了。明晨见上一堂官司,该挨哩,一百年也躲不过。咱们好另寻生活。”秦小鹰道:“你那日少吃一盅儿,也没这事。”张二粘竿道:“你也不用说我罢。闲话少提,只以办事为妙。”二人又进了房内,把怎的赚谭绍闻法子,说了一遍。吴虎山道:“这也是个道理。就叫俺兄弟替我去,我是走不动了。”尚腾云也央了个同伙邓可道。
  连厨头张五海三人,跟定秦小鹰、张二粘竿,到了巫家。
  吴二山、邓可道、张五海躲在一旁,秦小鹰便慌慌张张叫起门来。门内问道:“是谁?”秦小鹰道:“萧墙街来的。叫大相公速回去,大奶奶痰厥了。我如今上东街王舅爷家送信去。”不知内边怎的说与谭绍闻知道,迟了一大会,只听得巫家门儿闪开一扇,一个人出来四下望了望,对门内道:“你回去。趁街上没人,我走罢。”内边一个女人声音说道:“姐夫要小心。”吴二山、邓可道走向前来一把扯住,不知怎的,脖项上铁锁已套上了。谭绍闻慌道:“我瞧瞧俺娘,我就跟你去。”吴二山道:“你先跟我瞧瞧俺哥哥去。”巴氏听见外边声音,急道:“不好了!差人大哥,俺家来,有酒有肉,还有银子你使。”众人已将谭绍闻扯的远了,那里还听他。
  不多一时,转弯抹角,进了捕役下处。这一干赌案人犯俱全。吴二山到宅门说了谭绍闻拿到。回来却不见虎镇邦。吴二山问道:“哥呀,虎将爷哩?”吴虎山道:“方才老爷差兵房拿了一个名帖,又差一个皂役押着,赴标营雷老爷那边发落去了”不说众人在班房一夜恓惶,各家在灯下焦急。鸡声三唱之后,正是更鼓停敲之时,明星已坠,曦御东升,早已是第二日。
  头梆以后,吴虎山、尚腾云领着一起赌犯,谭绍闻、夏逢若、小豆腐、张二粘竿及秦小鹰俱带铁锁,在仪门外狮子旁边踞蹲着。单候边公坐堂受理。只见标营一个书办手执名帖,一个兵丁牵着虎镇邦,一步一拐的来了。那书办到宅门说:“虎镇邦马粮已开拨讫,任凭老爷这边执法。”众人看见,只叫道:“苦也!这官司没了解救。”虎镇邦见了众人,喊道:“有偏众位。”夏逢若点头道:“赌博到头终有打,只争清早与饭时。”
  忽的云板响亮,皂役高喝,一位清正廉明的边公,又坐到暖阁内边了。盘算谭绍闻的事,该怎么处,胸中已有成竹。只见标营兵书,领定虎镇邦跪下禀道:“老爷昨晚送的赌犯兵丁虎镇邦,书办的本官按法究治,打了四十杠子,革退目丁,开拨了钱粮。差书办领来回明。如今虎镇邦已成平民,不与营伍有干,任凭老爷尽法处置。”边公道:“原帖缴回,多拜尊官雷老爷安好。你各人回营办事去。”兵书磕了一个头,把虎镇邦撇下,自下堂口而去。
  边公命传唤一干赌犯。吴虎山、尚腾云领定一起儿当堂跪下。边公看见内边有谭绍闻,说道:“好两个作弊的原差,怎的一夜就从馆陶县捉的人来?”吴虎山、尚腾云喘气儿也不敢,边公住口,两个方敢起来。边公便问秦小鹰、张二粘竿道:“你两个胆大的奴才,因分赌赃不均,竟敢酗酒打架,并且目无官长,撕扭轿前,当得何罪?”秦小鹰道:“小的是该死的。但小的有八十岁的老母,望老爷怜念!”张二粘竿也道:“小的母亲,今年整七十五了。”边公道:“你两个多大年纪?”
  秦小鹰道:“小的今年二十九了。”张二粘竿道:“小的今年二十四了。”边公摸出刑杖签儿四根,撂在地下道:“你两个母亲,都是五十以外养的你两个?本县先打你两个并不是人之种类。”皂隶拉下,每人二十板,打的皮开肉绽。信口喊叫,是不用说的了。边公吩咐与虎镇邦跪在一处。
  边公看见夏逢若,冷笑道:“你这是不用问的。”撂下五根签,也是二十五板。又问小豆腐道:“你的正名是什么?怎的叫个小豆腐呢?”小豆腐混身乱颤,闭口不能回答。边公道:“或者你家是卖豆腐传家,人便顺口叫你个小豆腐儿,是也不是?”小豆腐牙缝内哼出了一个“是”字。边公道:“你看你身上穿的色衣,想是你老子是个勤俭治家的人,不知费了多少辛苦,忍了多少饥寒,挣得一半分子家业。生出你这个不肖的妖孽,每日吃酒肉,穿绸帛,这也罢了。你还不肯自安生理,跟随这一起游手好闲的人乱嫖乱赌。你那爹娘是老成人,只会气死却无法子管教。本县今日先打你这宗不孝的冤孽种。”边公口中说着,怒气已冲上眉梢,刷的一声,抛出七根签儿。皂隶拉下,褪去裤子,才打了两板子,只见一个老头儿跑上堂来,跪下哭着喊道:“老爷!老爷!这是小的儿子,饶了他罢!”
  边公道:“你是什么人?你有何说呢?”老头儿道:“小的就是那老豆腐,打的就是小的儿子。老爷打他,就如剜小的心一般。老爷饶了他罢。”边公道:“他平日定是不服你管教的,今日本县替你管教,你还来搅的是什么?本县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