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他肚中还有点酸溜溜呢。又因对面那人,不知是谁,怎的一张报纸,老看不完,放下来也好让别人消遣消遣,心内不胜纳闷,忽见屏门背后,有个人探头张了一张,仪芙以为汉英出来了,正要问时,又见对面那人的报纸,也徐徐放下,露出本来面目。仪芙一看,不觉大惊,原来不是别个,就是他当年的同学好友,现在的冤家对头胡复汉。仪芙暗道不好,心知落了别人的圈套,即忙跳起身,意欲夺路逃走,只见来时那扇门口,站定一人,便是李美良。说时迟那时快,美良见他回头,已一跃上前,搿住仪芙双臂,说:“你这忘八蛋,也有今日。”

  仪芙知道性命危险,拚死命用尽平身之力,摔开美良。美良哪里是他对手,早被他摔跌在地,幸亏复汉已自大餐台上跃过来了,见美良仆地,他便接上去,搿住仪芙,大有奋不顾身之势。怎禁得仪芙力大无穷,只几挣,复汉已东倒西歪,看看就要做美良的第二。那一旁楚雄也提着斧头,过来相助,他恐仪芙摔倒了复汉,夺门逃走,一想横竖迟早要送他归阴的,何必拉拉扯扯,多耽搁工夫了,因即举起斧头,向仪芙夹脑门砍下,恰值仪芙与复汉互扭之际,身子游移不定,这一斧下去,非但没砍着仪芙一点,斧锋以带着复汉膀子上,裂开寸许长一条口子,血流如注。复汉大声呼痛,也不能再同仪芙相斗,用手护自己的伤口不迭,口中连嚷阿哟。仪芙得此机会,便欲拔脚逃走,不期地上的美良,还没起来,见他滑脚,滚上前使两手抓住他一条腿,向怀中一拉,仪芙哪里站立得住,仆的跌倒在地,楚雄看准他脑袋,第二斧又劈将下来。这一下可没有复汉替他挡一挡了,斧头同人头相碰,谁强谁弱,立见功效,仪芙头上,已多开了一张大口,大约是预备吃天鹅肉的,血花溅了楚雄一脸,美良身上也有溅着。楚雄犹恐他不死,在他身上,横七竖八,一阵乱斧,仪芙已成了个红人儿摸样,不过没真的红人儿活动罢了。楚雄料他已死,丢下斧头,喘息不住,那时他身上也溅满了鲜血。美良看他下手残忍,惊得目定口呆,站在旁边,索索乱抖。复汉却因膀子痛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别的都不管了,口中只喊阿哟阿哟。楚雄顿足道:“你低声呢,别让外间人听得了。”

  复汉方不喊叫,此时幸亏没人进去,不然真的大有可观。血泊中横着个死人。三个活的,两个周身头面都溅着血,一个半条膀子都变红了,血还滴个不住,战场上也没这般可怕。胆小的见了,准得惊失魂魄,三个人都同机器一般,适才开足马力,此时停机不能再动,只有汽管内放汽,便是他们口中的喘息。呆对了半晌,美良惊魂略定,始对楚雄说:“这死尸摊着,被人见了,如何了得,你我先把他收拾了罢。”楚雄也拉衣袖揩一揩额角上的血汗,说:“自然要收拾的。”又对复汉说:“老胡别装死腔了,快帮忙揭棺材板去。”复汉哼哼道:“亏你还教我帮忙呢,我这条臂膊被你粗心砍了这一斧子,光景要残废了,现在痛得要死,别说教我用力,就立也立不住呢。”

  楚雄骂他不中用的东西。复汉本来要回嘴的,只因膊子上痛得利害,只得忍气吞声,不发一语。美良命楚雄休捺工夫,快去搬开地板。楚雄即到客堂背后扶梯底下,将他们昨夜预先撬开的地板,原来虚搁在上,搬开两块,并不费力,于是重复回转来,与美良二人,扛头扛脚,将仪芙的尸体,扛到这地坑旁边,丢了下去。他们经过之处,地板上都有血迹。楚雄便拿一身血衣裳脱下,开一桶自来水,先将地板上血迹洗去,幸系漆过的地板,水洗之后,不留痕迹。美良也将血衣裳脱下,帮同揩洗。洗过之后,这两套衣服,他们也不要了,就丢在地坑之内,然后仍将地板盖上,拿钉子在原眼里钉下。一桶血水,倒在阴沟内,开自来水一阵冲,便无血的影踪。他们索兴拿冷水,将头面手足,洗一洗干净。楚雄本有衬衫裤,带来换洗,拿两套与美良一同穿了。复汉皱紧眉头,坐在椅子上,看他们忙乱,也不凑一凑手。楚雄说:“你倒过意得去的。”

  复汉仍不言语。美良四周看了一看,见别处已无痕迹,只洁白的墙壁上,有四五个指顶大的血迹,对楚雄说了,又打算用水洗涤。美良慌忙拦阻说:“洗不得,一洗之后,痕迹更大,非唤泥水匠重粉不兴。我有一个妙法在此,你只消弄几个烂膏药来,贴在上面,就使后来住的人,撕开见了血迹,也只当生疮用的膏药所遗,都是疮疖上的浓血,决疑不到别的上去。”楚雄拍手赞好。美良说:“你也声音放低些罢。时候不早,弄内有人出入咧。”说时见复汉半条膊子,还是鲜血淋漓的,不觉失声道:“阿哟,你何不把血衣裳脱下去呢?”复汉没回话,楚雄接口道:“我晓得的,他预备我们两个替他大殓时,换衣裳呢。”

  美良喝住,不准胡说。复汉带着哼,有气没力的说:“不打紧,我身上都是我自己的血,况我膊子受伤,可以说是自己割开的,别人见了,也不妨事。”美良说:“不兴,平时尽你不妨,现在可是要紧关头,不能有毫厘之差,被人看出一点痕迹,日后就要闹出大事来的。所以你这件衣裳,必须换下去,手臂上无论如何疼痛,也不能露在面上,出出进进,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