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不得不将她逐出,用计果然很毒。在先我还打算她如挽人向我说说情,仍旧收她回来,现今她既然放得下这副辣手,我也决决不要她来家,就是带来的衣服首饰,也休想还她分毫,将来我不妨都给魏姨太太,以报她被文锦毒打一场的损失。梳头娘姨见他呆想,又说:“魏老爷因找姨太太不着,将我出气,打了我两个嘴巴。我自乡下出来帮人家至今,从没被人打过,今天也算是我倒霉,为别人受此冤枉,好处没有,痛苦倒先吃了。”说着仿佛要哭出来的光景。伯宣已知她用意,微微一笑,在身畔摸出一张十元钞票,塞在娘姨手中说:“你莫生气,这是我谢你的一点小意思,请你收了,回家劝姨太太不必悲伤,出来了我自能设法替她安插。如一时没地方容身,可借旅馆暂住几天,慢慢的待我找到房屋,再搬进去。我这里万万来不得,一来怕就惹出是非,两方面都有不利。总而言之,我既然累了她,决不令她吃苦,你教她放心便了。”

  娘姨两下耳光,换了十元钞票,早已心满意足,喜不胜言,听说诺诺连声,回家对姨太太说知,也甚欢喜。当夜娘姨帮着魏姨太太整理物件,忙了一夜。文锦因不忍亲眼见他姨太太出门,故在楼下睡到第二天黎明,就溜往外面吃早点心去了。姨太太教那娘姨跟她同走。娘姨也知自己职司梳头,姨太太一走,自己无头可梳,饭碗总保不住,故也愿意和姨太太同去,主婢二人,雇几辆黄包车,连人带物,装到三马路上海旅馆暂时安顿。姨太太又打了一个电话到官银行通知伯宣,伯宣得信,当日下午,便偷偷掩掩的到上海旅馆来望她。两人相见,免不得流了几点眼泪。姨太太教伯宣赶快设法,替她另找房屋,住在旅馆中,出入很为不便。伯宣一口答应说:“三天之内,包你有称心适意的住所。”

  姨太太大喜。娘姨知他二人还有别话,自己站在旁边不便,随说:“我到贾公馆梳头,趁赵老爷在此陪着姨太太,让我去去就来。”伯宣道:“你日后可以不必往别处去梳头了,姨太太一个人没人作伴,你务必陪着她。至于外间梳头,一个月该赚多少钱,我一并贴还你便了。”娘姨答应道:“赵老爷说得不错,少停我向贾少奶那边辞了就是。”说着出来,雇车坐到新闸,贾少奶已候她多时,见了笑说:“你原来跟姨太太一同出去的,怎不早对我说一声。我适才差人到对门找你,才知你和姨太太一伙儿走了。”娘姨道:“原是呢。我在先本不预备走的,因姨太太再三教我回去,我情不可却,才随她一同出来。她还说因一个人独居寂寞,教我陪陪她,不必另外去梳头了。”贾少奶道:“这倒很好。你的意思打算怎样呢?”娘姨道:“我想你奶奶肯放我走,我也只可陪陪她了。她现在一个人住在三马路上海旅馆怪可怜的。”贾少奶道:“那原是你的忠心,我焉有不肯放你之理,你就陪陪姨太太便了。讲到她昨儿出这件事,真是神仙也料不到的,说来令人可怕,都被别人暗算所致,你大约还未知道。”娘姨回说:“果然没有知道,此事究竟从何而起?”

  贾少奶一边梳头,一边将此事从头至尾一一告诉了她,不过把自己起意邀人和引文锦到空屋中观看诸事,和盘推在媚月阁身上。她明知梳头娘姨听后,一定要告诉姨太太的,却故意叮嘱她这些说话万不可在姨太太面前提起。娘姨连连答应。梳罢头,贾少奶又与她将梳头工钱找算清楚,娘姨称谢而出。贾少奶自己更换衣服,带着魏家送来的那只首饰匣,径往不克登,交还媚月阁,并将文锦已把姨太太逐出等情,向媚月阁说知。媚月阁心中大乐,检点匣中金饰,幸未缺少。不过还有许多珠宝首饰衣服零物,都在伯宣处,未曾取来,媚月阁便托贾少奶代向伯宣要回这些东西。贾少奶一想,伯宣既和她割绝,未必与她更有感情,那些东西,现在他的手内,岂无干没之意。我若向他去要,他焉肯轻易给我。若答应了,要他不着,在媚月阁处未免坍台,就使要了来,伯宣也不免恨我强出头,我不干已事,犯不着结这重冤家。随说:“这些首饰物件,我不能代你去要,因我和他住在隔壁,魏姨太太到他家去,惟有我们得见,我若帮你出头,向他要东西,他岂不疑心你我二人串通一气,闹破魏姨太太这件事。或者因此一怒,不肯将你的东西交出,反为不美。故不如另托曹少奶或者甄大小姐等人为妙。他们都有财有势,面子很大,说出去的话,伯宣决无不从之理。”

  媚月阁深以为然,当夜便到曹公馆,托曹少奶去要。曹少奶也和贾少奶一样心思,不过没有当面回绝,含糊答应下来。媚月阁信以为真,安心等她回音。不意一连三天,影响俱无。媚月阁急了,再往曹公馆催问,方知曹少奶这几天不得空闲未去。媚月阁知曹少奶吸烟人,脾气古怪,无论什么事,挨一天是一天,那怕火烧到眉毛,也不肯上紧,只可另托甄大小姐。岂知甄大小姐也和曹少奶一般,当面虽然答应,等来等去,永远不给回音,媚月阁心知求人不如求己,自己虽不愿意再见伯宣,但无妨差娘姨阿金前往。这时候伯宣已替魏姨太太租好往屋,自家公馆,只空挂一个名儿,夜间常在姨太太处过宿。阿金连到赵公馆去了两次,未能与伯宣相遇。媚月阁命她白天往官银行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