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去在娘,干我甚事!“忠贤道:”好呀!你一力担当,打过赌赛的,今日怎么说不管的话?这才要送你到镇抚司比哩。“秋鸿道:”好孝顺儿子,只差要打娘了。“忠贤又央求印月,印月道:”我怎好自己进去,惹人借口。“忠贤道:”你若肯去,我自支请旨来。“秋鸿道:”哥儿,旨意要真的哩。比不得那外官儿。拿假旨去吓他。“忠贤道:”小骚奴!你莫忙。“秋鸿道:”咳,你莫吓我,你咬去我[]子,我也会去杀人。“忠贤赶着打了两拳,笑着去了。

秋鸿道:“娘,你可真去?”印月道:“你已允他有珠子就去的。怎好失言?”秋鸿道:“娘要去,我也不好拦阻,只是我一身的病,受不得劳碌。前日医生说叫我静养调理服药才有效,我要到石林庄养病去,今日先对娘说过。”印月道:“你去了,我家中之事何人管理?”秋鸿道:“家中事俱自有执掌的,哥嫂也会料理。我也去不多时就来了。”印月道:“可是淡话,不在家里养病,到往乡里去,就请医生也不便。家中事虽有人管,毕竟你做个总纲,他夫妻尚小,晓得个甚么事体?”秋鸿叹道:“若是我死了,也要他们料理哩。”印月听了,心中不悦道:“哦,要去由你去,难道死了王屠,就吃连毛猪哩。”秋鸿道:“我只为病欺了身子,故此要去将息些时。”说毕,便叩头拜辞。印月便转身不理。他便去收拾了几日,夫妻二人上了轿马,竟往石林庄去了。这才是:

一身不恋繁华境,半世常为散淡仙。

次日,两个小黄门捧着圣旨,来宣客巴巴进宫。印月忙打扮整齐,分付了一切家事,上轿进宫。见过皇上与中宫,依旧与魏监联手做事。又把家中教的一班女乐带进宫来演戏,皇上十分欢喜,赏赐甚重。真个是:舞低夜月霓裳冷,歌满春风玉树高。

客巴巴此番进宫,比前更加横暴。家人屡在外生事。一日,候国兴在咸宁伯园中饮酒,跟随的人役都在对门酒店中吃酒,吃了不还钱。店家向他讨,众人反把店里家伙打碎。四邻来劝解,也有那气不忿的在内生事,闹在一处,挤断了街。适值西城御史倪文焕经过。也是他该管地方,便叫长班查甚么人打降。那店家正在没处出气,见巡城的官到了,忙跑到马前泣诉道:“小的开个小酒铺子,本少利微。才有一起光棍来吃酒,不独不还钱,反把小的店内家伙打碎。”倪御史分付地坊都带到察院去。地坊将一干人证都带到衙门。店家补上一张呈子投上。倪文焕叫带上来。只见两个人都头戴密帽,身穿潞绸道袍,走上来,直立不跪。倪文焕道:“你是甚么人?怎么见我不跪?”二人道:“咱是候府的掌家。”倪文焕道:“是那个候府?”二人道:“奉圣府。”倪文焕大怒,喝道:“在京多少勋戚文武的家人,见官无不跪之理。况你主人不过是乳媪之子,尔等敢于如此横暴放肆,先打你个抗倨官长!”掠下签子喝声道:“打。”左右走过几个皂隶,将二人揪倒。二人犹倨傲不服,被众人按倒,每人重责三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分付收监,明日再审。

早有人报与候国兴。国兴得知,在席众官内有的道:“倪御史这等可恶,怎敢擅打府上的人?”那老诚的道:“这还是尊管不该,他是察院的宪体,岂有不跪之理?”又有的道:“打虽该打,也该先着人来说过,主人自然送过来,打了陪礼才是个礼。这明是欺人!”国兴到底是少年人性儿,平日是人奉承惯了的,怎受得这样气?忙起身,别了众人上轿,竟到魏府来。魏监叔侄俱不在家,他便写了封家书,央个小内侍送与他母亲。书中回护家人,把不跪的事隐起,只说倪御史擅打他家人。

印月看了大怒,把书子送与忠贤看。忠贤道:“他如此大胆,叫他莫恼,我自有处治。”随即回私宅,叫速请崔爷。少刻,呈秀到了。见过礼,忠贤气愤愤的道:“西城倪御史,可是那杨州的倪蛮子?”呈秀道:“正是。”忠贤道:“这小畜生如此可恶!他当日进学,也亏咱代他维持,敬咱如父辈。今日才得进身,就如此狂妄。昨日无故把奉圣的家人毒打,可恶之至!须寻件事处他。”呈秀道:“倪文焕平日甚醇谨,只因姑母的管家在法堂不跪,不成个体面,故他发怒。爹爹请息怒,待孩儿去叫他来请罪,姑母处陪礼。”忠贤道:“你去说,上覆那小畜生,叫他仔细些。”

呈秀答应辞出,即来拜倪文焕。相见待茶毕,呈秀叫屏退从人,附耳将前事说了。文焕道:“昨因他家人无礼,一时不检,今甚悔之,仍求老大人俯教。”呈秀道:“你不知奉圣的事更比魏公紧要些。老兄必须去陪个礼,再看事势如何。”说罢,去了。倪文焕在家,行坐不安,自悔一时失于检点,弄出事来怎处?又想道:“罢,拚着不做官,怕他怎么!”忽又转想道:“甚么话!罢、罢的,一生辛苦,半世青灯,才博得一第。做了几年冷局,才转得这个缺,何曾受用得一日?况家贫亲老,岂可轻易丢去?还是陪他个礼的好。”正是进退两难,打算了一夜,毕竟患失之心胜。

次日下朝后,便来回拜呈秀,央他婉曲周旋。呈秀道:“弟无不尽心的,只是还须托